他恨自己的意志不堅定，恨自己的骨頭不夠硬。
可是仔細想想，這功法是真的香噴噴啊！
當初他自己能增幅三成的時候，在一衆同門師兄弟中，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那時候，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一直到如今，他仗着這狂化的本事，在九位師兄弟中，也不遜色任何人。
如今，經過沈默改良，這功法可以增加他五成的力量。
設想一下，這是什麼概念？
兩個六脈武者正在戰鬥，雙方如果各自都是十萬斤力，其中一方忽然多出五萬斤。
那麼在戰鬥中，另一方會瞬間崩潰，這一仗的勝負，將會失去懸念。
想着想着，雲鄔再看向沈默，眼中的敵意少了許多。
不過，他臉上仍然帶着幾分警惕。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沉聲道：“你該不會是因爲我此前說過的話，準備讓我拜你爲少師，你纔將功法送我吧？”
這話一出，場中衆人再度一片譁然。
要是雲鄔不提起來，人們還沉浸在沈默的高尚品德中，根本想不起來這茬。
這樣一說，似乎雲鄔的話也有些道理。
是啊，人家憑什麼將功法送給你？還不是得叫一聲老師？
要不然，這世上哪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
“不可啊！老師！您不能答應他。”
“對，我們第五院的人有骨氣，不學他的功法又能如何？”
“老師，您要三思啊，這可是一件事很丟人的事情。”
“……”
在想通了問題的關鍵之後，一干第五院的弟子拼命相諫。
開什麼玩笑，沈默要是成了他們老師的少師，那他們豈不是成了沈默的徒孫？
這個新來的四脈弟子，哪兒來的資格讓他們稱做師祖？
就算他們要認一個師祖，至少也得是閣主那個級別纔行。
所以，他們拼命反對。
雲鄔則是死死盯着沈默，等待他的答覆。
沈默苦笑一聲，剛要否認，一旁卻忽然傳來一聲輕蔑的嗤笑。
“真是有意思，又想學人家的功法，又不想喊人家一聲老師，這天底下哪兒有那麼好的事情？
再說，這不是五師兄之前自己說的嗎？只要這小鬼能證明你的功法是殘篇，便拜他爲少師？
現在又想裝出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真是不知如何形容啊。”
就在這時，雲九忽然抱着肩膀諷刺道。
這番夾槍帶棒的話，讓雲鄔一張臉徹底黑了下來。
話是他說的沒錯，但作爲天驕營的元老人物，總歸是要一些面子的吧？
場中的人這麼多，幾乎都聽到了他之前那句話。
可爲什麼，別人沒有提出來，唯獨你雲九要多嘴？
還不是因爲，別人想給雲鄔保留一些面子。
“可是這樣，連九師叔您，不也降了一個輩分嗎？”
雲鄔後方，還有弟子忍不住道。
雲九則是攤了攤手，一臉無所謂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是你們老師自己要認一個少師。”
雲鄔黑着臉，一時間有些進退維谷。
往前一步，拜師吧，他這人算是丟盡了，以後在天驕營，只怕是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面對這局面，作爲當事人的沈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其實是不想收這個弟子的，畢竟歲數大，輩分差，鬧不好還得反過來伺候着。
得不償失。
可雲九這番話，不光將雲鄔推上了絕路，也讓他沒法拒絕。
要是拒絕了，難免讓人認爲是他瞧不上雲鄔。
到時候，第五院的底子，說不定要套他麻袋了。
沈默一個頭兩個大，不由爲難的看了一眼雲別。
這一看，卻見雲別故意別過頭去，根本不打算理會。
眉宇間的神情，甚至帶着幾分看戲的意味。
想來，這位五師兄平日裏也沒少得罪他。這種憑空長輩分的事情，他可是樂見其成。
“五師伯，依我看，這件事要不然就算了吧。”
沉默許久，沈默還是硬着頭皮和雲鄔商量。
“不！”
當沈默話音落下，前方忽然傳來雲鄔冷靜萬分的聲音。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向雲鄔，一雙雙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
“莫非……”
儘管人們心中都有了一個猜測，可在這種關頭，卻不敢說出來。
在衆人矚目中，雲鄔忽然平靜下來，直視沈默。
“小師妹說的對，也學人家的本事，怎麼能不付出代價？況且這是我自己提出的賭約，理應踐行諾言。”
說完這句話，沒等衆人反應過來，雲鄔猛地對沈默深深鞠躬。
“少師，弟子云鄔參上！”
震驚！
寂靜！
偌大的練武場上，一雙雙眼睛瞪得溜圓，眼珠子快要從眼眶掉出來。
望着九十度鞠躬的雲鄔，人們只覺得自己世界觀遭受了莫大沖擊。
在許多弟子心目中，威嚴的五師伯（叔），此刻竟然當衆拜一個弟子爲少師。
包括其餘幾大院的老師，此時表情也是分外的精彩。
七八九下三院的老師，自然是開心的。
沈默今日之舉，無疑給他們狠狠漲了回面子。
至於第六院和第四院的老師，則是如喪考妣。
這個結果，他們也沒料到。
雖然雲九說的滿口不在乎，可他們大多數人，還是覺得自己憑空低了兩輩。
從前與他們平級的雲別，要是從雲鄔這裏算起來，豈不是成了他們的師叔公？
一時間，包括上三院三位老師在內，一共五人滿眼鄙夷的看着雲鄔。
那眼神彷彿是在說：“你退羣吧，老子們丟不起這個人。”
沈默爲難的站在原地，到底要不要收下雲鄔，成了他眼下糾結的問題。
他有些後悔，剛纔能阻止的時候，自己沒有阻止，現在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爲今之計，他只剩下兩個選擇。
要麼答應，要麼拒絕。
答應了有什麼後果他現在還想不到，但要是拒絕了，估計雲鄔會羞憤的去自殺。
左思右想，沈默還是悠然嘆了口氣。
“終歸，是我心太軟，起來吧，小五！”
“我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