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天一度的換崗時間。
葉輕塵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天壽血液，呼喚遠處的葉紅秀。
“先祖！這個是天壽龜血脈，您拿着，可以維持祖奶奶的人魂不散！”
葉紅秀豁然睜開雙目，直勾勾的盯着葉輕塵。
“當真？”
葉輕塵輕笑道：“自然是真的，多年前，葉尋老祖不是也用過這方法嗎？”
葉紅秀聽完，不再懷疑其他。
“好，多謝你了！”
這位不苟言笑的葉家二代祖先，此刻因爲激動，臉色微微泛紅。
彷彿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妻子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了。
葉輕塵沒有立刻將大烏龜的血遞過去，而是笑眯眯的望着葉紅秀。
“還有……什麼顧慮嗎？”
葉紅秀從激動中回過神來，平靜問道。
“有！”
葉輕塵點點頭，含蓄一笑道：“先祖，有來無去不成買賣，我想跟您……打聽點事兒。”
用天壽血液，交換情報，這就是葉輕塵的打算。
一旁，周蒼和楚天碧同時縮了縮脖子，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葉輕塵。
這傢伙，狠起來連自家先祖都算計，不愧是葉氏子孫。
葉紅秀點點頭，“應該的，你問吧。”
葉輕塵首先問道：“我聽您近兩日的話，似乎與紅提祖先並不和睦，是這樣嗎？”
“如果我說是，你身爲紅提的子孫，會不給我藥嗎？”葉紅秀沒急着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葉輕塵當場果斷搖頭，“這不可能，在晚輩心目中，您和紅提先祖是一樣的。”
這話，是心裏話。
都是葉家的上古前輩，他每一個都很尊重，不會分什麼親疏有別。
葉紅秀聽完，似乎放心了些，輕輕點頭。
“我當初與阿楠成親時，他是不情願的，爲了這件事，他找父王鬧過幾次，不過最後，父王都壓了下來。
直到後來，因爲我和阿楠交換武學，被體宗宗主知道，尋王域和大荒的恩怨，就此拉開了序幕。
這件事，我和阿楠的確有着無可推卸的責任。
他真正怪我的事情，是離王域的七位王子戰死，那一次他找到我，正式與我斷絕了手足情誼，並離開了尋王域。”
葉紅秀說的很平淡，平淡的彷彿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可葉輕塵卻明白，這是在痛苦到極致之後的麻木。
害死離王域的手足兄弟，葉紅秀心中何嘗好過？
如果硬要算起來，整個離王域，都是因他一人覆滅。
因爲當年沈離怒而對大荒宣戰，也是爲了保護葉尋。
而這件事，真正的導火索，是葉紅秀和阿楠的婚姻。
毫無疑問，就算讓一萬個人來說，葉紅秀都是罪人。
即便是葉輕塵，也只能無奈的攤手。
洗？沒法洗，和阿楠成親，還可以說因爲愛情。
可害死沈離七子，致使離王域萬劫不復，這一點，就是因爲他的失誤。
“也就是說，當年離王域覆滅，尋王域非但沒能出手幫助，反而還幫了倒忙。”
葉輕塵有些無奈的喃喃一句，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爲什麼好處、機緣都是沈默的。
連老祖的尋王印，都傳給了沈默。
“滾！”
葉輕塵低罵一句，頓了頓，接着問道：“那麼如此深仇大恨，沈上清爲何沒有找先祖您的麻煩？”
“因爲，我給了他一樣東西。”
葉紅秀合上雙目，眼中滿是痛苦。
葉輕塵急忙追問道：“什麼東西！”
“七子劍！”
葉紅秀聲音麻木，聽不出絲毫感情。
短短三個字，在葉輕塵腦中轟的一下炸開，他彷彿抓住了什麼東西，內心久久不能平復。
“離王七子？”
“對！”
葉紅秀道何：“以聖骨鑄劍，以人魂蘊靈！七子劍，就是沈上清的七位胞兄。”
葉輕塵內心天翻地覆，不光是他，連一向大大咧咧的周蒼，包括楚天碧，此刻也滿眼敬畏。
有那麼一刻，他們的靈魂彷彿穿越兩千年時空，回到了當年那個動盪的年代。
離王攜七位王子戰死，幼年的沈上清，帶着七個哥哥未完成的遺志崛起於微末，最終一統九域。
當然，這其中，少不得葉尋的影子。
可這把七子劍的來歷，卻足以讓任何人爲之動容。
“還有問題嗎？”葉紅秀甩了甩頭，將回憶拋出腦海，嘶聲問道。
葉輕塵深吸了口氣，平靜道：“最後一個問題，當年兩大王域情同手足，離王域陷入戰火，尋王域爲何不馳援？”
葉紅秀眼中精芒爆閃，緩緩道：“這個問題，你們找不到答案的。”
“可我一定要知道。”葉輕塵眼中閃爍着認真執拗的光芒，補充道：“不光是我，連沈家的後人，也一直在尋找這個真相。”
“還有我們周家後人！”周蒼在一旁大聲嚷嚷。
葉紅秀低頭看一眼熟睡妻子的面龐，疲憊的長長嘆息。
“罷了，我既已是泄密罪人，又何妨再多說一些。”
說話間，他挺直的脊背，不知不覺彎了下去。
“離王域出事的那天，尋王域厲兵秣馬，七十萬精銳，在紅提的率領下開赴邊關。”
“出兵了？”
葉輕塵詫異的擡起頭，“那爲何，一直到離王域覆滅，都不曾見到一兵一卒？”
葉紅秀蒼涼一笑，聲音泣血。
“帥旗被人砍了！”
“什麼？”
葉輕塵再度驚呼出聲，眼裏掩飾不住的震撼。
葉紅提親率大軍，七十萬人開赴戰場，這個時候，誰敢砍帥旗？
“何人所爲！”
葉紅秀一字一頓道：“無相島，道王域！”
葉輕塵忽然屏住呼吸，心臟彷彿被一併重錘狠狠敲打了下。
“道王域，道王域……”
他眼神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九王域中，最神祕的便是道王域，除了王道和王道奎之外，他至今沒接觸過任何關於道王域的人或事。
如今初次聽聞，便是這樣一則驚天祕聞。
這件事，若是告訴老沈，老沈會是什麼反應？
殺到無相島？
不對，應該是首先質問葉尋，追尋更多的真相。
這一刻，他忽然無比期盼能夠見到沈默，將這一切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