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試探道：“她……”
凝兒眼睛紅紅的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沈默喉嚨裏彷彿堵住了什麼，一時間難受不已。
“不應該啊，怎麼會這麼快。”
他可以看到，滿滿一盆天壽的血，只剩下了最後一點。
也就是說，凝兒一直在給阿楠喂天壽血。
遲疑了下，沈默走上前，低聲道：“能不能讓我看看？”
凝兒快速點了點頭，將位置讓給了沈默。
沈默走到阿楠身旁，雖然歲月無情的在她臉上留下幾道刻痕。
但那與凝兒有幾分相似的臉，仍然難掩當初的美麗容顏。
沈默心頭五味雜陳，探向阿楠脈搏，仔細感知了一下她的狀況。
過了一會，他發現此刻的阿楠，和他剛來那天在地牢裏看到的情況並無不同。
人魂或許更微弱了一些，但還沒到那種完全消散的地步。
“她有沒有說過什麼？”
沈默轉頭看向凝兒。
凝兒簡單思索了一下，臉色騰的一下紅了。
“女人家的祕密，你也要打聽嗎？”
沈默噎了一下，還是堅持道：“這可能和她的狀況有關係。”
凝兒一雙大眼睛盯着他，有些不自然道：“她讓我不要嫁給洛奇，但是可以嫁給你，我說你已經有了妻子，母親就沒有再說話……”
沈默目瞪口呆，古怪的看了看凝兒，又看了看阿楠。
這一刻，他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她可能……需要一點刺激。”
沉默了一會，沈默艱難說道。
“刺激？”
凝兒豁然擡頭，“你是說，母親其實並沒有……”
“也只是猜測，試試就知道了。”
說話間，他取出沈蓮心煉製的生魂丹，放入阿楠口中。
丹藥這種東西，不同於藥液需要吞嚥，入口就化。
不多時，生魂丹化作一股精純的人魂力量，消化在了阿楠體內。
沈默清了清喉嚨，湊到阿楠耳邊，低聲道：“前輩，我就是沈離後人啊。”
話音落下，阿楠睫毛動了動，而後又沒了反應。
一旁，凝兒湊到沈默身旁，雙手搭在他肩膀上撐着下巴。
“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到孃的睫毛動了。”
沈默瞥了她一眼，接着道：“伯母，我是胖妮最好的朋友。”
如果從沈葉兩家的世交來論的話，他的確要叫阿楠一聲前輩。
但從凝兒這裏論起的話，叫一聲伯母也不算過分。
當他換了個稱呼後，阿楠眉頭似乎皺了皺，片刻後又恢復平靜。
這一次，凝兒看的真真切切，一臉驚喜的看着沈默。
“這是怎麼回事，娘她……”
沈默深吸了口氣，忽然一伸手，將身旁的凝兒攬在懷中。
“岳母大人，我和胖妮明天就成婚了啊！你要不要參加？你要是不參加，以後你女兒被欺負了，可別說我沈家人不厚道！”
“你敢！”
阿楠彷彿詐屍般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瞪着沈默。
那模樣，哪還有病危的樣子？
“娘，你……好了？”
凝兒揉了揉眼，眼前的一幕，是她夢中的場景。
可當這一幕真實出現在面前時候，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
醒來後的阿楠眉眼帶笑，一雙溫柔的眸子左看看沈默，右看看凝兒。
“沈家人，你沒騙我吧？”
“我當然……”
沈默剛想開口，凝兒搶先打斷道：“當然不是在騙您。”
說完，她側目剮了一眼沈默。
沈默張了張嘴，滿嘴的苦果全部吞回了肚子裏。
阿楠雖然好起來了，可他的日子不好過了呀！
本來是爲了刺激阿楠，可他萬萬沒想到，澄清的話，比謊話難說這麼多。
沈默望着凝兒，眼中滿是無奈。
看樣子，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好在，不管阿楠明不明白，凝兒應該是理解他的。
嗯……
反正過了明天，大家都要開始亡命天涯了，兒女情長的事情，還是往邊上放一放吧。
接下來的一下午，沈默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對眼。
他本以爲阿楠是個嬌柔的溫婉女子，可當病好了之後，卻完全不是這樣。
如果非要評價一下，那大概就是一個沈風華plus。
這下午時間，她不斷拉着沈默問東問西，從沈家的近況，一直問到了遠古。
其中着重問的，是他和凝兒的相識過程。
最終，千言萬語歸結爲一句：“你們兩個，簡直就是三生有緣。”
嗯……要是按照凝兒沉睡千年來算的話，何止是三生？至少也得十生有緣了。
起初的時候，沈默和凝兒還挺尷尬的，可到了後來，兩人純粹就是爲了迎合阿楠的話，倒也沒那麼難爲情。
而沈默滿腦子揮之不去的，都是沈離那一枚頭顱。
每每想起，心中一陣刺痛。
這一夜，沈默被阿楠拉着，在小院子裏徹夜長談，靜待天明。
……
次日。
清晨。
當天光照亮神都。
整個城池裏，忽然變得張燈結綵。
大荒人結婚的習俗，並不算繁瑣，但如王子成婚這等事，還是很熱鬧的。
喜慶的氣氛，洋溢在整個城池中。
而作爲‘新人’的沈默和凝兒，此時正湊在一起，研究怎麼把死牢裏的三兄貴放出來。”
“劫獄！”
在兩人舉棋不定間，一旁的阿楠忽然一錘定音。
沈默和凝兒同時擡起頭，有些錯愕的看着阿楠。
阿楠道：“那幾個小傢伙，我會將他們帶出來，你無需擔憂。”
沈默這才忽然想起，這位岳母大人……呸，葉夫人還是一位上古強者來着。
雖然不知道阿楠有多少實力，但能成葉紅秀的妻子，又是當年的體宗宗主之女，應該不至於太弱吧？
凝兒點點頭，擔憂道：“母親，千萬小心。”
阿楠點點頭，擡眼看了看沈默，“看好胖妮。”
沈默想了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儲物袋，交到阿楠手中。
“如果救出他們，勞煩前輩將這儲物袋交給他們，他們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這儲物袋裏，只有一張地圖和上千塊紫靈晶髓。
地圖上，標註的是整個神都所有紫靈石礦脈的分佈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