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無需多言，一個眼神便能體會。
沈天豪玩味的笑了起來，並未表態，而是看向了王道。
王道宛如老僧入定，坐在一旁閉目養神，彷彿周遭的一些，都與他無關。
“老王，你什麼意見？”
沈天豪伸手戳了戳王道。
王道幽幽醒來，道；“北疆事宜，以你爲主。”
“這是人族的事兒。”
沈天豪瞥了一眼北羽，淡笑道：“你李羨來這兒，不光是看上了我沈天豪的人馬，對老王的二十八世家，也有考量吧？”
北羽點點頭，“聖人強者，乃頂級戰力，李某自然敬佩。”
這無意中的話，彷彿一把刀子，戳進了王道心裏。
沈天豪點點頭，又看向沈默，“你怎麼看這件事？”
我站着看……沈默心下腹誹了一句，然後輕笑道：“那我也想問問，這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還是整個仙域的想法。”
北羽沉默了一會，道：“自然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最多再加上一個陸維，他和靈兒對於人族，向來有着不錯的感官。”
沈默點點頭，淡淡道：“光憑你一個北羽，最多再加一個小靈域，就想拉我們人族下水，憑什麼？”
饒是以北羽的城府，此刻還是被沈默給問住了。
現在的人族，紙面戰力的確不錯，這一點北羽也不得不承認。
可在他印象中，似乎還沒到那種比北域強很多的地步吧？
更何況，還要再加上一個小靈域。
“沈公子此話何意？”
沈默不鹹不淡道：“我承認，人族和仙域如今算是脣齒相依，可就目前而言，仙域的防線還算比較牢固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我們完全沒必要過早的插手荒古戰場。”
北羽聽完，臉上笑容不減，“等到仙域垮了，日照的鐵蹄會一刻不停的趕往北疆，人族又能堅持多久？”
沈默咧嘴笑道：“一定比仙域更久。”
沈默話音落下，魔神慢慢收起手中的舔狗寶典站起了身，大步朝北羽走來。
那雙漆黑的眼睛就那麼望着北羽，一股來自遠古洪荒的氣息籠罩而來，讓北羽一時間喘不過氣。
北羽眼底浮現一抹駭然，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
他剛纔有種清晰的預感，只要這傢伙伸出手，就能立刻將他捏死。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人間的安保總督，相當於王境強者。”沈默指了指魔神，不鹹不淡道。
北羽瞳孔猛縮，半晌後，露出一絲苦笑。
就算他抓破頭，也想不出人族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強者。
他現在總算明白，人族爲什麼敢站在更高的立場跟他對話了。
沈默淡淡道；“李域主，看在兩族停戰的份上，今日不難爲你。
仙域侵犯我人族千年，我北疆十萬先烈，如今長眠於曙光城郊。
他們的血不能白流，你們大人物講究利益，而我們小人物則講情義。
聯合或許是條出路，但對於人族而言，並不是唯一的出路。
我們能縮防北疆抵禦仙域千年，就不怕再抵禦日照千年。”
沈默這番話，說到了場中衆多人族武者心坎裏。
人族和仙域，已經爭鬥了千年之久。
多少大好兒郎，血灑疆場，再也沒有回到故鄉。
坐在這裏的人，有幾個沒有故友和親人死在仙域人手中？
如今人族日漸強大，仙域迎來了更強的敵人，一轉頭說要聯合。
那麼，死去的人怎麼辦？他們的公道誰來討回？
這不是一時意氣，而是積壓千年的意難平。
有些話，沈天豪不好說，王道也不好說，唯有借沈默之口說出來。
他們說了，就是枉顧種族安危，不顧全大局。
但沈默，從來不缺少少年人的熱血，他就應該如此。
“對！憑什麼聯合！我們不答應。”
“跟他們打到底，給我們的袍澤報仇。”
“……”
北羽始終沉默着，這一幕，可以說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也在情理之中。
北羽深吸了口氣，緩緩道：“人族的諸位，聯合與否的利弊，我已經對大家闡述清楚。
我想天豪兄和王盟主也清楚，這不是仙域一個種族的事情。
倘若人族不願意放下過往的成見，李某這裏，倒是還有另一個折中的辦法。
我說完，諸位可以考量考量。”
沈天豪淡淡道：“別賣關子了，有話直說。”
“借調！”
“借調？”
人族武者皆是一頭霧水。
沈天豪和王道對視一眼，倒像是明白了北羽話中的意思。
北羽點點頭，看向沈默，輕笑道：“不錯，我名爲李羨，可一生只羨慕過你一人？”
說話間，北羽笑呵呵的望着沈默，越看越順眼。
那眼神，看的沈天豪都一陣不爽。
不過，北羽的意思他是明白了。
“你想把默兒借到荒古戰場上去？”
“當然不光是他。”
北羽說着，目光看向另一邊的葉輕塵、周蒼等人，輕笑道：“這些參加過真武祕境歷練的弟子，個個都是天之驕子。
倘若沈公子去了荒古戰場，想來他們也耐不住寂寞。
不妨，一併借給李某？”
“你放屁！”
“借給你，你還得起嗎？”
“你想得倒美，想把我人族新生代的天才全拉倒荒古戰場上去送死？”
“……”
北羽話音落下，場中人族強者紛紛怒噴，情緒比剛纔還要激動。
回想一下，人族真正開始崛起是什麼時候？不就是從沈默帶着這些弟子初入北疆開始嗎？
這些天才要是死在荒古戰場，也就意味着人族這一代直接斷層了。
北羽沒理會衆人，而是盯着沈天豪和王道。
王道讓人老神自在，只是嘴角微微翹起。
沈天豪輕輕叩着桌面，似乎在權衡利弊。
老實說，把沈默借給北羽，他心裏也一萬個不爽。
說白了就是喫醋！
可於大局而言，似乎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荒古戰場，日照王朝，是人族繞不開的坎兒，遲早都要面對。
而作爲日照王朝的主要目標，人族三枚王印都在沈家。
於情於理，沈家人都該肩負起這個擔子。
早一些派人去荒古戰場瞭解情況，是沈天豪目前最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那麼最合適的人選，非沈默莫屬，似乎也只能是沈默。
“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