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出來，葉尋口中所說的害怕，其實更像是尊重。
這一點，從對那冷麪女人的態度能看出來。
那女人雖然境界比他高很多，但絕對還達不到王境，不至於令葉尋這種封王忌憚。
要知道，當日在大荒，葉尋面對半步武帝的荒主，都不曾有過半分害怕。
“氣運之戰。”
沈默呢喃一聲，然後側頭問道：“也就是說，現在的九王域，氣運遠遠不如三百王朝中的任何一個？”
“可以這樣理解！”
葉尋淡笑道：“就算是當初九王域鼎盛時期，其實也遠遠不及。
只是後來在那場浩劫之後，更加雪上加霜罷了。”
“原來如此。”
一方天地的氣運，是和這方天地的人乃至某些勢力、種族掛鉤的。
氣運不足，間接性的導致九王域這麼多年沒有誕生多少人才。
至於他和葉無恨、沈天豪這樣的異類，實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三人都和上古的大人物有牽連，也算是得到了天賦之外，氣運的照拂。
要不然，空有天賦而無法成長起來的天才，仙域比比皆是。
最典型的，就是李承玄那個短命鬼。
“所以，這所謂的百朝之戰，不光是武道爭鋒，也是輪迴殿乃至各方天道之間的交鋒？”
“要不然，天道要你那麼多混元氣幹什麼？天道不能直接干涉下面的一切事物，也沒人知道天道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不過輪迴殿可以，除了九王域之外，其他王朝或多或少也會派出來自輪迴殿的天才。
因爲氣運之爭至關重要，不容有失！”
葉尋簡單科普了一下，沈默也算理清了這些大人物的關係。
說白了，天道就是一方天地的守護者。
而輪迴殿，相當於是這方天地的頭子，直接或者間接帶領下面的種族勢力爭奪氣運。
聽上去，和下界的爭端也沒什麼區別，至少性質相同。
就在這時，兩道曼妙的身影走了進來。
鍾靈弦順着葉尋的話，接着道：“在這個古老的位面，每個人、每個勢力都是自私的。
誰都想自己守護的天地氣運綿長，讓自己治下的子民可以安居樂業。
而這，是需要代價的，要靠強者的累累屍骨，去堆積起來。”
沈默望向鍾靈弦，在某一時刻，他和這女人產生了一些共鳴。
說白了，如今的九王域，乃至九域輪迴殿，就像是當初與仙域抗爭的人族。
弱小、無助，有不甘心被人踩在腳下。
一次次抗爭，被人摔進泥潭裏，仍然想要爬出去，看一看上面的風景。
如今，人族勢大，早已不是當初的軟柿子。
仙域也沒有繼續進犯的勇氣，可更多的敵人，卻一一浮出水面。
沈默望向鍾靈弦，好奇道：“如果你們……或者我們輸了，會有怎樣的後果？”
鍾靈弦平淡道：“能失去的，我們都已經失去了，再輸的話，唯有滅亡。”
寒月在一旁補充道：“這百朝之戰，對於我們而言是翻身的機會，可對於其他虎視眈眈的各大王朝而言，只是爲了能師出有名的滅掉我們罷了。”
鍾靈弦悠然一嘆，輕輕裹了裹外衣。
那一刻，在她肩頭，彷彿出現了萬鈞重擔。
這不是一個種族的興衰，而是一方天地的存亡。
就像葉尋所說的那樣，這麼大的擔子，壓在一個女人身上，未免有些殘酷。
沈默乾笑道：“輪迴殿缺少氣運，就去找道王那老傢伙要湖水啊，要一點過來，總歸會好一些的吧？”
說起這個，鍾靈弦神色微微有些不大自然。
寒月則是冷冰冰的剮了一眼沈默，一副嫌棄模樣。
沈默懵逼的看了看葉尋，“咋了？我說錯了嗎？”
葉尋無奈嘆了口氣，湊到沈默耳旁低語。
鍾靈弦冷聲喝道：“堂堂大丈夫，難不成連當面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葉尋離遠了些，攤手道：“道王那老傢伙，是不歸輪迴殿統轄的，而是以掌命使的職位，直接受命於天道。
你以爲輪迴殿沒去找過嗎？要是能要出氣運湖水來，夫妻二人也不會鬧到今日這步田地了。”
“不是吧？連自己老婆都不給？”沈默震驚不已。
同時，他心中再度篤定了一點。
道王這老傢伙，果然不是個東西。
如果角色轉換一下，蘇婉瑜遇到困難，他多半會立馬抽乾湖水支援。
至於後果，管他呢。
寒月眼神緩和了一些，輕嘆道：“如果他如你這樣想，便好了。”
鍾靈弦神色變幻一陣，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平靜道：“說出來不怕諸位笑話。
如今的輪迴殿，早已沒有昔日的榮光，在天道眼中，也遠不如無相島重要。
天道使和李命不止一次勸說，讓我放棄輪迴殿，由無相島的某一個分支代替輪迴殿。”
“不光見死不救，還落井下石。”
這一刻，沈默是真的打心底裏鄙夷李某人了。
鍾靈弦平淡道：“這也沒什麼，我尚未與他斷絕夫妻關係，只是因爲還沒機會當面與他說清楚。
但是在我戰死之前，我希望輪迴殿還能存續，這是老殿主臨終前，唯一的願望。”
“大人物，日子也不好過啊。”
沈默搖頭感慨，如果不是鍾靈弦說，他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形勢竟會如此嚴峻。
眼看着鍾靈弦那倔強的模樣，他心中又何嘗沒有感觸。
就在他沉思間，眼前的鐘靈弦忽然話鋒一轉。
“我聽說，李命把命盤和氣運湖的水都給你了？”
沈默心下咯噔一聲，乾笑道：“不是給，是搶，我搶來的。”
鍾靈弦盯着他，那眼神看到他心裏陣陣發毛。
葉尋立即回過神來，輕輕杵了杵沈默。
“上貨！”
“哦……”
沈默連忙掏出十枚棋子，忍痛送到鍾靈弦跟前。
“鍾殿主，這是小人的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鍾靈弦隨手接過沈默手中的棋子，然後依舊平靜注視着他。
“我看上去，很像叫花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