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將詢問的目光看向葉尋。
葉尋乾咳了一聲，湊到沈默跟前怒其不爭道：“我都說了多少次，你小子就是改不掉這貪生怕死的毛病。
鍾殿主給你一個多好的機會，你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九死一生怎麼了？戰死他鄉又如何？你得拿出你先祖的氣概啊。”
他裝模作樣教訓了沈默一同，然後望鍾凌弦，歉然笑道：“殿主，這拿不出手的東西，讓你見笑了。
他也是學藝不精，我再回去教教他，這百朝之戰，您就另請高明吧。”
說完一通，葉尋拉着沈默，轉頭向外走去。
鍾凌弦神色變幻了一陣，低喝道：“站住！”
葉尋腳步頓住，詫異道：“殿主還有事嗎？”
鍾凌弦敲着桌子，平靜道：“我讓月兒把事情給你做完了，你打算一甩手就這麼走了？有這麼不負責的麼？”
葉尋瞪大眼睛，委屈道：“殿主啊！當初這小子說不去不去，你非搬出大義讓他去。
現在有了人選，你考慮把名額要回來，我們也尊重你的想法，這怎麼叫不負責呢？”
鍾凌弦一時啞口無言。
她知道，就算三個自己來也說不過葉尋，乾脆不再爭辯是非。
“算了，我來問他幾個問題。”
沈默點頭道：“殿主請問。”
“尋王決，你學會了多少？”
“一點皮毛。”
鍾凌弦接着問道：“王印天賦，可曾習得？”
“一知半解。”
鍾凌弦深吸了口氣，緩緩問道：“沈離的絕學呢？”
“一竅不通。”
“那你都學了些什麼？”鍾凌弦不死心的問道。
沈默遲疑了一下，默默張開鶴王決的異形翅膀。
“大荒武學學了不少，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武學也都學了一招半式，平時主要用自己自創的武學。”
“自創的武學……”
鍾凌弦笑了，笑的有些無力。
姜寧兒和寒月，只是皺了皺眉。
皇甫仲當場捧着肚子笑了起來。
“原來在你們人王域，九劫真神自創的武學，就已經是主流武學了啊，這武道延續和斷絕，有什麼分別？”
沈默沒搭理他的冷嘲熱諷，而是平靜注視着鍾凌弦。
但凡他從鍾凌弦眼中看出半點輕視或者嫌棄，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轉頭離開。
他懂得謙卑，可這並不意味着他沒有棱角和鋒芒。
他可以不介意來自三位隊友的嫌棄，但他之所以答應去百朝之戰，只是聽了葉尋那一番可憐鍾凌弦的話。
再加上，她後來搬出來的大義。
如果連選擇他的人，都開始嫌棄他，他自然也沒理由再去努力。
“殿主，換人吧。”姜寧兒實在忍受不了，直接當面提議。
皇甫仲笑眯眯道：“如果殿主需要，我可以立刻返回暗殿，將我師弟們都叫來，你可以任意挑選一人。”
葉尋則是老僧入定般站在一旁，一副不聞不問的架勢。
良久過後，鍾凌弦緩緩道：“也好！那就看看再說，畢竟事關重大。”
皇甫仲笑容愈發燦爛，抱了抱拳，轉頭向外走去。
至於寒月，則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默。
沈默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同樣抱拳道：“那麼……晚輩告辭了。”
說完，他默默後退幾步，轉身向外走去。
葉尋重新起身，不緊不慢跟在沈默後方。
“等一下。”
鍾凌弦再度叫住葉尋，遲疑了下，問道：“他就這麼放棄了？”
葉尋回頭無奈道：“要不然呢？”
鍾凌弦目光不大自然，平靜道：“總該……”
“留下來爭奪名額？”
葉尋搖搖頭，悵然嘆道：“還是免了吧，我們葉家傳了七八十代，可沈家沒多少代。
這小子體內流淌的是那頭倔驢的最純正的血脈，豈會輕易受辱。
既然已經做了選擇，殿主還是好好甄選這第四個人吧。
九王域的氣運，拜託了！”
說完，葉尋敷衍的抱了抱拳，也走出了前殿。
一時間，前殿裏只剩下鍾凌弦姜寧兒和寒月三人。
鍾凌弦坐在椅子上，微微嘆了口氣。
“月兒，你怎麼看？”
寒月想了下，道：“於個人而言，臨陣換人的確有些不妥。
可於百朝之戰的整體局面而言，這大概是最好的結果。”
姜寧兒淡笑道：“師姐，殿主！你們不必想太多，與我們輪迴殿的氣數相比，一個人兩個人算不得什麼。
更何況，他也怪不得我們，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實力不夠。
否則，殿主又怎會平白無故換掉他？”
“也只好這樣想了。”
鍾凌弦重新恢復淡然，端坐在主位上繼續忙活。
……
另一邊，沈默和葉尋先後回到輪迴臺。
沈默拿出許醜給他繪製的日照王朝地圖，仔細觀察起來。
既然不用去百朝之戰，他準備在回去之前，先去這霓仙泉探個究竟。
兩年時間，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的壽命只剩下一年多。
要混入日照王朝，對他而言並不困難。
真正困難的，是該如何在百王殿那麼多王境強者的耳目之下進入霓仙泉。
他很想知道，當年那個偷偷潛入霓仙泉的九王域大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正當他沉思間，一旁的葉尋忽然湊了過來。
“怎麼？自尊受挫了？”
沈默瞥了他一眼，輕笑道：“你認爲我會嗎？”
“不會。”
葉尋搖搖頭，淡笑道：“我只是好奇，你爲什麼要將境界停留在這裏。
以你身上的資源，要入聖並不難吧？”
沈默沉默了下，苦笑道：“因爲我發現了弊端。”
“境界出問題了？”葉尋一語道破。
沈默也不隱瞞，接着無奈道：“我從半神九段到九劫真神，只用了不到兩個月時間。
雖然實力突飛猛進，卻也沒了從前那種紮實穩固的感覺。
所以我卡在入聖之前，沒有繼續還債。”
還是最簡單的比喻，這就好比蓋房子，雖然他的地基打的足夠牢固，可若是中期的牆壁壘不好，一樣會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