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火光下，秦夢淺手捧着一張照片怔怔出神。
那雙靈動的眼眸，此刻變得黯淡無光，流露出無聲的思念。
照片上，她躺在沈默腿上幫沈默修剪指甲。
這是在蘇城時的照片，當時只是隨手一拍，保存到了如今。
沈天豪已經來到了後方，秦夢淺還渾然不覺。
“丫頭。”
直到沈天豪輕輕喊了一聲，秦夢淺才驀然回過頭來。
她匆匆忙忙收起照片，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叔，你找我……”
沈天豪斟酌了一下言辭，點頭道：“神武殿的人來借你的屠魔炮和屠神炮了，我想來聽聽你的意見。”
“神武殿的人？”
秦夢淺歪了歪頭，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抗拒的神色，而是帶着幾分驚訝和好奇。
“他們在哪兒？”
“被老王安排在城外了。”沈天豪輕聲道。
秦夢淺遲疑了下，低聲道：“叔，我可以自己去見見他們嗎？”
“這……”
沈天豪有些遲疑。
他擔心的事情，是神武殿的人強行擄走秦夢淺，所以才讓老王不要暴露秦夢淺。
可望着秦夢淺那堅定的眼眸，他又有些動搖了。
“放心吧，她們如果是衝着炮來的，不會拿我怎樣的，我會好好和他們談。”
“好吧。”
沈天豪一咬牙，點頭同意。
現在的人族，也並不是弱到無可救藥。
王境強者，還是有一些的。
鍾凌弦、魔神和武千絕，都是超越品階的強者。
有他們在，保護秦夢淺應該不成問題。
“那你跟我來吧。”
……
“天孽償還進度，百分之九十九。”
這是一片純白色的區域，虛幻的，縹緲的，讓人琢磨不透。
某人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在這片區域裏一直遊蕩。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
唯有腦海裏那略帶急促的聲音，顯得最爲清晰。
“你奶奶的，這都不忘了剝削我。”
他在腦海暗暗腹誹一句，卻發不出任何空間。
這片空間很詭異，詭異到讓沈默一度懷疑這是不是陰曹地府，或者是天堂。
自從成爲武者後，他對這些事情早已看的十分透徹。
但心底裏，還忍不住抱着一絲幻想，想要留住這一絲殘存的意識。
他記得之前的一切，也知道自己在那種情況下必死無疑。
只是心裏，或多或少還有幾分不甘。
幹掉了一個金甲魔王，他應該算是名揚天下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和親人好好道個別。
他漫無目的的在這片純白的區域裏飄蕩，像一個沒有軀殼的孤魂野鬼。
不同於人魂，更不同於神魂，虛幻的就像是一葉浮萍。
他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自從意識出現之後，他唯一聽過的聲音，就是天道使老賊的聲音。
不知爲何，那平日裏聽上去很討厭的聲音，此刻竟覺得有些親切。
他在腦海裏詢問，“老賊，你在嗎？”
問了半天，天道使久久沒有迴應。
他忍不住又問了幾聲，可惜，除了最開始那一聲冰冷的天孽進度播報聲，沒有半點回答。
好在，意識形態是不知道疲憊的，他甚至感覺得到，自己現在不是任何能量的載體，彷彿只是一個脫離了本體的無主意識。
他記得從前的一切，又彷彿失去了一切。
自己在飄蕩，無疑是的向前飄蕩。
他不知方向，甚至不知前進還是後退。
不知飄了多久，他終於開始煩躁了。
以這樣的意識形態存在，還不是死了一了百了。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存留意識。
人死燈滅，不應該再留存意識才對。
“天道老賊，給老子一個痛快的，那百分之一的天孽，下輩子再還你，或者你找我爹要去。”
他鬱悶的撒着氣，本以爲還是沒有任何迴應。
然而這一次，腦海裏卻有清晰的浮現出了天道使的聲音。
“歡迎來到天道宮。”
“什麼？”
沈默意識愣了愣，這四周白茫茫的區域，竟然就是傳說中虛無縹緲的天道宮？
他又鬱悶起來，自己和天道宮沒有任何交集，留他的意識來這裏做什麼？
嚴格來說，他和大荒的天道使，還有不小的過節呢。
無論如何，這羣恨他不死的天道使，也不應該救他纔對。
“是你們救了我？”
儘管很不爽，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跟天道使溝通。
“不是救你，天孽還未償還完，你唯有自救這一條路。”
“哈？”
沈默有些懵逼，“還有救的必要嗎？”
早在吞噬那金甲魔王的時候，他就已經打算放棄治療了。
現在這副鬼樣子，連個殘魂都沒有，就算有朝一日回到了人間，他也沒辦法見人啊。
不過天道使的話，倒是在他內心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你的意思是，我還有救？”
“你還有十五日時間，十五日之內，償還百分之一的天孽，天道宮會賜予你一道殘魂，繼續償還剩下的本源氣。”
“百分之一……”
沈默倒抽涼氣，也就是五個紅甲魔將。
要是換做之前，五個魔將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別說半個月，三天都能還完。
可現在，他一沒實力二沒魂魄三沒肉身，難道咒死魔將強者嗎？
辛辛苦苦好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現在的他，真正算得上是回爐重造了。
“那是你的事，要不是你還有天債和天孽沒還完，天道宮也不會剝離你的意識，給你這次機會。
如果你放棄，大可以在這裏飄蕩十五日，十五日後，你的意識會被裁決之劍斬滅。
那個時候，便是你一生真正的終點。”
“意識……也能剝離？”
沈默有些懵逼，慢慢消化着天道使給他反饋的訊息。
“想活，我當然想活啊，可是我這樣子，怎麼還債？”
天道使悠然道：“鑑於你此前消極償還天孽，信用較低，天道宮不會再給你任何幫助。
我會將你的意識流放天魔大陸，至於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肉身去附着，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記住，你只有十五天，裁決之劍會在虛無中盯着你。
十五天後，如果天孽還在，無論你在何時何地，都將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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