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此行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至於付出的代價，也不重要了。
反正天知地知，她們三人和秦夢淺知道。
最多加上一旁的沈天豪，那也無所謂。
反正沈默死了，這個誓言是根本不成立的。
如果不從神武殿的角度出發，那麼丟面子的就只有她們三人。
至於秦夢淺的忠告，則是被雲冰忘到了腦後。
或者說，對神武殿強大的自信，讓她根本不在意這件事。
她只是咬着牙，一門心思的認爲，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九王域這個屈辱的地方了。
“走吧，忘記這個地方，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雲冰深吸了口氣，對顧清影和蘇韻說道。
顧清影遲疑了下，輕聲道：“師姐，能否等我片刻，我想……去靈堂祭拜一下，再怎麼說，我與他也算是熟識之人。”
雲冰側目瞥了她一眼，“你還嫌神武殿不夠丟人嗎？”
“不是的，我只是……”
顧清影斟酌了一下言辭，道：“只是出於愧疚吧。”
不管是在百朝之戰戰場上，她在聖炎宮空間裏袖手旁觀，還是再後來，夥同神武殿的其他強者禍水東引，她都對不住沈默。
沈默救過她的命，而她，卻一件事都沒爲沈默做過。
此番離開九王域，有很大概率永生永世都不會再來了。
所以，也算是圖個心安。
“快去快回。”
雲冰輕輕揮了揮手，背對着墨魚城站在原地。
……
與此同時。
天魔大陸。
當那刺眼的白光在眼前慢慢消逝，沈默天旋地轉的意識也開始慢慢恢復。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看上去四處漏風。
屋子裏，一點擺設都沒有，唯一還算是傢俱的東西，只有兩個掏空石頭打造的櫃子。
地面上，還有幾隻黑色的蟲子爭相爬過。
在他身旁，一個女人正在慟哭，準確的說，是一位女天魔。
這女天魔身上沒有戰甲，一身粗布衣衫，看樣子應該是平民。
思緒流轉，意識也開始逐漸清醒，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眼前的處境。
這就是天道使老賊之前所說的，讓他的意識附着在一個剛死之人身上。
想到此處，他連忙查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這副軀體，待確定了是一具男人的身體之後，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天道使這老賊，倒也有點人性。
至少，沒讓他附着到一個女人身上。
當他又簡單查看了一下這屍體的情況，前一刻的想法，被瞬間推翻。
“天道使老賊，你大爺！”
這身體實在是太慘了，先不說實力如何，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足有幾十處。
當然，這些傷口都不算太過致命，可加在一起，就算是天魔的身體也扛不住。
最重的傷勢，是那條已經爛掉的腿。
好像是被人用重物活生生給砸碎的。
可惜，他只是鳩佔鵲巢，並沒有獲悉這個天魔的記憶。
所以對於之前的狀況，他一概不知。
不誇張的說，就算他現在能醒過來，憑這身體的狀態，最多也就是個瘸子了。
就這條件，還想幹掉五個魔將？這特麼不是難爲人嗎？
他在心中怒罵了幾聲天道使，待確定自己不能選擇重開一次之後，終於認命似的接受了這一切。
他之前還在納悶，爲什麼讓他的意識降臨在天魔身上。
現在，當熟悉了一下這天魔身體的構造之後，他好像有點明白了，還真是非天魔不可。
相比於人族和神武大陸的強者，天魔其實更像是一種低等生物。
他們沒有三魂，只有意識和軀體。
除此之外，倒是和人類沒什麼區別。
天魔死後，意識就會消散，只剩下軀殼。
這也正好給了沈默的意識可乘之機。
也許他的意識和身體還並不能融合，但至少可以讓他‘甦醒’過來。
對於目前的沈默而言，這已經足夠讓他感到驚喜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反正，這身軀也只是暫時的，他遲早要重新用混沌泥塑造一個讓自己滿意的肉身。
打定了主意，沈默偷偷睜開眼睛，半眯着看向一旁慟哭的女人。
這女天魔一頭黑髮，肌膚倒是雪白，看上去竟然有幾分貌美。
還好他之前苦修過一些天魔話，此刻也能聽懂這女人的語言。
“弟弟，我早就說了你不要去得罪呼少主他們，寒楓城破，呼少主本就心情不好。
你非要去爲我出頭，結果葬送了自己的姓命。
你我相依爲命多年，以後的日子，讓姐姐一個人怎麼活啊。”
沈默心思微動，聽出了一些大概的訊息。
他原本以爲這女人是這具身體的夫人，沒想到竟是姐姐。
這位姐姐被一個大人物欺負了，弟弟前去出頭，所以被打成了這副模樣。
在天魔大陸，這樣的事情稀鬆平常，那些掌權者的公子打死一個平民，也根本不用負什麼責任。
而讓他感到欣慰的一點是，這身體的前主人，除了這麼一個姐姐之外，沒有其他親人了。
算起來，也算是半個孤兒。
“嗯……先不罵天道老賊了。”
沈默終於認命了，那點小心思，被天道使拿捏的死死的。
他現在就能醒過來，但是要直面兩個問題。
一是這身體實在是太差了，連黑甲魔兵的實力都沒有。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黑甲魔兵並不是天魔大陸最弱的，而是天魔大軍的最低選拔標準。
那些平民，也有實力很弱的，甚至實力全無的，只不過壽命普遍比較長。
至於另外一點就是，這女人該如何處理。
其實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趁其不備將其幹掉。
以這女人的實力，他就算用一隻手，也有辦法將其殺死。
這樣一來，‘自己’就完全變成孤兒了，以後方便行事。
可當看到這女人梨花帶雨的慟哭模樣，他終歸還是生出了些惻隱之心。
這一刻，他腦子裏想到的人是秦夢淺。
兩人當年相依爲命，與這對姐弟何其相似。
天魔大陸親情淡薄，錯非感情深厚，這女人也不必如此難過。
他打定主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留下這女人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