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唯獨沈流沙是個意外。
作爲一方宗師，已經活了兩三百年的人物，很多傳聞他還是知道的。
沈流沙目前雖然屈居於先天榜，可論起真實戰力，他都沒把握穩贏沈流沙。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黎天命，也絲毫不遜色他。
強忍着心中怒火，段長生冰冷喝道：“你又是爲何阻攔老夫？難不成老夫避世不出，如今的段氏世家已經淪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了嗎？”
沈流沙掏着鼻孔，不緊不慢道：“也沒什麼理由，這小子和老夫有緣，你不能殺他。”
聽到這裏，段長生差點鼻子都氣歪了。
相比於黎天命的理由，沈流沙的理由顯得更敷衍，簡直就是把他當成了傻子。
“如此說來，你們二位今日，說什麼也要護着這小子了？”
“不錯！”
“得罪了！”
黎天命和沈流沙同時點了點頭。
沈默瞥了一眼沈流沙，那一頭長短不一的頭髮雖然引人發笑。
但他卻覺得，這一刻的沈流沙竟然有點小帥。
他從前一直以爲，沈流沙只會倚老賣老，動不動就用自己活了七百年說事。
可他沒想到，這老頭關鍵時刻，面對宗師強者也是一點都不慫。
三大強者彼此對望，段長生臉上難看到了極致。
他知道，一旦動手，光一個黎天命就可以牽制他。
外加一個沈流沙，他沒有半分勝算。
更何況，這裏是帝都，乃是黎天命的大本營，他人生地不熟，想要找個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深吸了口氣，段長生咬牙道：“黎天命，沈流沙，你們兩個還記得世家豪門的約束嗎？
老夫隸屬於世家聯盟，一旦你們對我出手，就是你們兩大豪門忤逆世家聯盟，到時候，其他世家也會聯合討伐你們！”
“討伐？”
沈流沙冷冷一笑，淡淡道：“反正我沈家已經分崩離析，也不在乎被世家討伐，大不了，老夫不跟你們玩兒了。”
這一刻的沈流沙，就像是個瘋子，就連說出的話，在段長生聽來也太過離經叛道。
世家聯盟和超級實力，是東方武者的至高統帥。
超過八成的東方武者，都要歸世家聯盟和超級勢力調配。
沈流沙出自豪門，便隸屬於世家聯盟管轄。
倘若他違背世家聯盟的命令，就相當於背叛了東方。
當然，這只是外人的看法，沈流沙自己並不理會這些。
“好，你的話，老夫記下了！”
段長生深深看了一眼沈流沙，目光平移看向黎天命。
“你黎家呢？也鐵了心要一條道走到黑？”
黎天命頓了頓，莞爾笑道：“長生師兄，看在你我師出同門的份上，天命提醒你一句，這件事最好別驚動世家聯盟。
否則，你們段家可能會面臨大麻煩。”
“嗯？”
段長生眯了眯眼，冷笑道：“黎天命，你嚇唬誰呢？我玄孫可是天盟首席弟子，東方最傑出的天才之一。
黎天命淡淡笑道：“他的確只是區區一個半步先天，但他曾率領古寒和黎雲等人激戰血煞盟強者，先後三次戰鬥，斬殺血煞盟三百五十多位強者，這其中，有近百位先天之境。”
“你說什麼？”
段長生愣了一下。
黎天命失笑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出去打探一下，這件事，我北部武者人人皆知。”
話說到這個地步，段長生自然也是相信了。
畢竟這件事，他也有所耳聞，只是認不出沈默罷了。
“哼，殺血煞盟的人，是我輩武者的職責所在，可他殺我玄孫，卻是罪孽深重，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能相抵！”
黎天命輕笑一聲，接着道：“如果這還不夠，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就在不到半個月前，這小子曾通過營地，給北疆送去一千四百多枚各類丹藥。
現在的北疆，人人對他感激涕零，你應該知道前線那羣瘋子的脾氣，一旦得知你殺了他，你猜那羣瘋子會不會來找你段家拼命？”
“這……”
段長生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接着道：“北疆的武者是強，可也有不少我世家聯盟所屬的武者，真要說起來，這些人幫誰還不一定呢！”
“我打賭，一定會幫他。”黎天命指了指沈默，斬釘截鐵道。
“你如何肯定？”段長生不甘的低吼道。
“因爲他姓沈，他爹孃在北疆！”黎天命一字一頓說道。
此話一出，段長生驀然瞪大眼睛，整個人就彷彿泄了氣的皮球。
“他爹孃是，是……”
這老傢伙結巴了半晌，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一對夫婦的身影如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如果是那兩位的話，那麼黎天命的話，簡直比真金白銀還真。
作爲宗師強者，這世間他惹不起的人少之又少，哪怕是異族人的地盤，他也經常往返。
可北疆的那對夫婦，絕對不在他惹得起的範圍之內。
一旦惹怒了他們，那得罪的可就不是一個兩個宗師了，很可能整個北疆的宗師都會來討伐他。
這後果，他段家新晉的世家承擔不起。
“你猜的沒錯，就是他們！”
黎天命淡淡一笑，唏噓道：“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你還是要殺他，無論你今天能不能得手，日後的段家，都將面臨巨大的麻煩。
世家聯盟，可未必保得住你段家。”
聽到這裏，段長生肝都在顫抖，對沈默的殺意，已經在悄無聲息中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原本以爲，自己玄孫的身份夠高了，可和眼前的青年比起來，恐怕還差得遠。
沈默靜靜聽着兩人對話，一時間心思百轉。
雖然黎天命沒有明確說，但從段長生的反應來看，他父母可能還活着。
否則的話，人死燈滅，段長生也沒比要忌憚兩人了。
想到這裏，沈默心中沒來由的高興起來，連日來，懸在他心口的那一塊石頭，也終於可以放下了。
這個消息，大概是他近日來聽過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