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緩步走進小院，低頭看向楚天碧手中的包裹。
“都收拾好了？”
楚天碧回過頭，一言不發點了點頭。
他不開口，沈默一時間也沉默下來，儘管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刻，可當真正來臨時候，他心裏還是有些傷感。
算算時間，兩人至多也就相處了不到兩個月時間。
可恍惚間，沈默感覺自己和楚天碧相識了十年之久。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記清楚了吧？”沈默沉默了一會，擡頭問道。
楚天碧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此去北疆，會想辦法打探關於你父母的消息。”
沈默沉默了一下，遲疑着道：“臨行前，再喝點？”
“這次我請！”楚天碧道。
沈默眼裏浮現一抹震驚道：“你這貔貅，竟然拔毛了？”
說話間，兩人同時忍不住笑出了聲，彷彿離別的愁緒，也被衝散了許多。
楚天碧拿起早就準備好的一箱酒，兩人就坐在院子裏痛飲起來。
就像兩個酒鬼，誰都沒有再提明日的事，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這一夜，兩人抱着酒瓶子，一直喝到星光暗淡，喝到月影闌珊。
……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老楚，咱們再……再來一杯！”
“……”
次日，清晨。
沈默嘟嘟囔囔的睜開眼睛，下意識的伸手抓向身前的酒杯。
酒杯裏的酒還慢着，一擡頭，對面的楚天碧已經消失不見，空餘一張字條在桌上。
沈默拿起字條看了一眼，笑容驀然變得有些苦澀。
“山高水闊，江湖再見！——楚天碧！”
字條上，寥寥幾字，倒是楚天碧半天憋不出一個屁的風格。
沈默默默收起字條，將面前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簡單整理了一下思緒。
今天，就是出發之日。
沒有任何留給他傷感的時間，就像黎天命所說的那樣，悲傷是一種無用的情緒，離別不過是爲了更好的重逢。
他和楚天碧相差並不遠，早晚還會再見。
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從北疆活着回來。
沈默沒有叫醒沈風華幾女，深深看了一眼別墅，直接大步走出院子。
該準備的東西，都在他的儲物袋裏，進了屋子，也只是徒增離別的氣氛罷了。
……
此時別墅二樓，沈風華和幾女聚在窗邊，目送沈默走出別墅，早已泣不成聲。
洛櫻作爲衆女中的大姐頭，強忍着哭腔道：“你們看，我早就說了，公子不喜歡這些，他不會跟我們道別的。”
洛雪和洛煙惆悵道：“楚師父也走了，忽然感覺這個家少了點什麼。”
兩女雖然來得比較晚，但在這裏無憂無慮，只需要習武的生活，讓她們體會到了深深的溫暖。
在生活方面，沈默總能將她們照顧的面面俱到，衣食住行都不需要發愁。
在武道方面，更有楚天碧這樣的超級高手爲她們保駕護航，讓她們少走了不少彎路。
隨着涉世漸深，她們對武道也有了清楚的概念，也清楚，楚天碧是這世上最頂級的那一批高手之一，遠遠不是昔日的蕭關道之流能夠比擬的。
兩女很清楚，這些都是沈默帶給她們的，哪怕曾經彼此爲敵，沈默也絲毫沒有區別對待。
甚至很多時候，沈默對她們的照顧一點也不遜色沈風華。
這樣的公子，她們又怎麼會不願意追隨？
洛櫻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激盪的淚水，奪眶而出。
儘管她如今憑藉自己的努力，已經是暗勁巔峯高手，可這還遠遠不夠。
就算永遠不能追上沈默的腳步，她也不想落後太多。
她的願望很簡單，就是可以一直陪在沈默身邊，哪怕只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鬟，也心甘情願。
頓了頓，洛櫻咬牙道：“姐妹們，公子如今已經是我北部乃至人族的天之驕子，我們再不努力，連待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
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要比之前更努力，爭取在公子歸來之際，都今日後天之境。”
幾女聽罷，默默收起眼底的悲傷，重新煥發出鬥志。
反正一直到後天乃至半步先天的路，楚天碧都幫她們一一鋪好了。
只要她們願意努力，仍然可以飛快進步。
幾女下定了決心，要等沈默歸來時給他一個驚喜。
……
沈默走出門，正好碰到八號別墅走出一道身影，差點當場撞了個滿懷。
“白霜。”
沈默叫了一聲，眼中帶着幾分詫異，“你家小姐呢？”
白霜擡頭看了沈默一眼，眼眶紅紅的，興致不是很高。
“沈公子，小姐今天就要去北疆了，這裏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我也打算迴天盟了。”
沈默聽罷，回頭看了一眼九號別墅，遲疑道：“不和洛櫻她們道個別嗎？”
“你不是也沒道別？”白霜吸了吸鼻子道。
沈默曬然一笑，頓了頓，重新擡頭道：“那就助你一路順風吧。”
說完擺擺手，沈默越過白霜遠去。
“沈公子。”
白霜在後方叫了一句。
沈默回頭看去，輕笑道：“還有事嗎？”
他話音剛落，白霜眼眶倏然便的通紅，雙膝一彎，盈盈拜了下去。
“公子，此去北疆十分兇險，小姐沒怎麼見過外面的世道，請你務必照顧好她，霜兒拜託你了。”
沈默上前將她攙扶起來，鄭重點了點頭：“放心吧，只要我還活着，她不會有事的。”
白霜聞言，這才平復下來情緒。
“那……那我就等你們回來的好消息了，你也要平安啊。”
沈默笑着摸了摸白霜小腦袋，揮揮手，轉身大步遠去。
這一次，她再沒有任何停留，直奔黎家而去。
該道別的，都已經道別了。
他在帝都的留下的，只剩下兩個人沒有特意道別。
朱胖子和沈老頭，這兩個人，都算的上他最信任也最親近的人，早就知道他要去往北疆的消息，沒必要再通知。
除此之外，其餘人也沒有必要。
他只當這一次出去，是出一趟遠門，沒必要弄的那麼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