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當大佬的那些年 >第65章 北區5
    氣氛凝滯一秒。

    略高的人體溫度沿着皮膚迅速蔓延,火燒火燎的烙下一片奇異紋路。

    血液沿着指尖滑落,在沙發上暈染。

    江奕奕回過神,手指微動,拽着白滄的袖口,將手背上多餘的血擦拭乾淨。

    白滄保持着半彎腰的動作,注視着江奕奕近在咫尺的動作,嘴角彎了彎,側頭靠近——鋒芒閃現,停在寸步之遙的距離。

    白滄停下動作,往後挪了挪,跟江奕奕保持距離,一直等江奕奕擦乾血跡之後,才直起腰,看了眼沾上血跡的袖口。

    “不喜歡血?”

    江奕奕環顧四周,試圖找到餐巾紙之類的存在,聞言反問道:“你喜歡?”

    “我沒有喜歡的東西。”

    白滄坐回沙發,瞥見江奕奕的動作,伸手在茶几上按了按。

    空蕩蕩的茶几上浮出小型醫藥箱。

    白滄拿出繃帶,熟練的爲自己手上即將痊癒的小傷包紮:“同樣,我也沒有討厭的東西。”

    他一板一眼的把受傷的手指包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乍一看,不像是破了個小口,倒像是手指骨折了。

    “但蔣一不同。”

    白滄在茶几上按了下,醫藥箱重新消失:“在他正常的時候,他有着跟這裏所有人都不同的……”白滄停下話,看向江奕奕:“道德準則。”

    江奕奕揚眉:“這不讓人意外,畢竟我是一個正常人。”

    “確實。”白滄認可了他的話:“但這裏沒有正常人,那些傢伙的腦袋裏,除去我想這麼做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之所以跟他發生接觸,就是因爲他的與衆不同。”白滄平靜道:“在不正常裏的正常,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該被稱之爲不正常。”

    “是什麼,讓你維繫着正常人的道德準則?”

    這個問題聽起來有點愚蠢,江奕奕並不覺得這有需要疑惑的地方:“它之所以被稱爲準則,就是因爲它不能被改變。”如果能被輕易改變,那就不會被稱之爲準則。

    “所以,哪怕面對再糟糕的處境,你也不會改變。”白滄平靜的複述:“即使這會讓你直面死亡?”

    江奕奕揚眉:“如果我會迎來死亡,那跟我改不改變這一點無關,那只是因爲我太弱。”

    “弱者往往以爲,迎合強者,改變自我,就能否定他的弱小。”

    這些話流暢的流露,因爲從未動搖,而顯出無盡力量:“但這隻會讓他顯得更滑稽可笑。”

    “需要改變的,從來不是對自我的道德束縛。”江奕奕看向白滄:“而是目送着弱者去死的世界。”

    白滄得出了結論:“一位理想主義者。”

    他語氣極輕,含着幾分無法察覺的感嘆,蔣一的死仍在眼前,讓他無比篤定這一點:“一位願意爲了自己的理想而坦然赴死的理想主義者。”

    江奕奕眉梢微皺,反駁的話在他嘴裏轉悠——他對理想主義者沒有偏見,但這不代表理想主義者並不愚蠢。

    就好比,林異。

    白滄察覺了他想反駁的微表情,十分具有求知慾的詢問江奕奕:“在你反駁我之前,我能先確認一件事?”

    “能成爲你的敵人的,是誰?”

    江奕奕面無表情,不留出任何被旁人窺探情緒的縫隙,但這不妨礙白滄得出結論。

    “不管是教授,還是我,在你眼裏都不算特殊。”白滄並不瞭解江奕奕,但他了解他們的思維模式:“因爲你的視線落在更遼闊的地方。”

    “星盟?”白滄否定了這個猜測:“不對,星獄?”

    白滄注視着平靜的江奕奕,毫無波瀾的平靜在他眼裏依然有着它該有的漣漪。

    他否定了這個猜測:“不是星獄,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這個世界。”

    “真狂妄啊,越過星獄、星盟,將整個世界作爲敵人,妄圖挑戰它的存在。”

    白滄起身,越過茶几,站到江奕奕身旁,他俯瞰着坐在沙發上的江奕奕,覺得這個視角稍稍有點礙事,便乾脆半蹲下身,跟江奕奕在近距離的情況下,雙目相對。

    這個距離近到讓他產生一種錯覺——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觸碰到那些黑暗背後真正的存在。

    隱藏在這副皮囊之下,高高在上的審判着這個世界的存在。

    “世界將因你而改變,新世界終將到來。”

    白滄複述着蔣一曾說過的話,探究着對方深藏着的祕密:“否定舊世界,開創新世界,就是你的目標?”

    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針鋒相對的鋒芒,在這個距離下,只會激起他們本能的反抗。

    刀片重新在江奕奕手上旋轉,平靜的大海輕輕晃動。

    深處的波動,一觸即分,鋒芒尚未顯露,就重新被剋制。

    江奕奕能嗅到對方身上的氣息,瀰漫着危險,恍若針尖般,帶來若隱若現的疼痛感。

    “我不是理想主義者。”江奕奕回望他:“我對這個世界從未懷揣過任何理想。”

    “不留絲毫漏洞。”

    白滄稍稍挪開了些距離,坐到江奕奕身旁,保持着不會讓他們產生應激反應的距離,點評道:“是教授一貫的習慣。”

    “我想做的一切,不是源於理想……”江奕奕停頓了兩秒,爲它找了一個足以形容的詞:“而是爲了活下去。”

    白滄注視着江奕奕的神情,對方確實沒察覺到自己的特殊——不管是對普通人還是對能力者而言,都可以稱得上特殊的東西。

    在黑暗裏都能發着光的男人,說自己只是想活下去。

    那這一定是這個世界的錯。

    “請務必讓我幫助你……”白滄篤定的神情,有着跟教授極爲相似的虔誠:“活下去。”

    我可能真把求生遊戲玩成了戀愛遊戲。

    但江奕奕不在乎。

    不要試圖去琢磨變態的思維邏輯,正常人永遠無法理解他們對某些特定存在的瘋狂追逐——生死在他們眼裏不值一提,不管是他們自己的生死還是別人的生死。

    江奕奕稍稍思考了兩秒,在拒絕對方前,想起了他來北區的原因,教授用死亡加速他見到對方的原因——他還真是衝着他來的。

    於是,拒絕的話順理成章的一變。

    “那麼,說服我。”

    江奕奕十分平靜的顛倒了因果——雖然是他更需要對方,但這不妨礙他要求對方反過來說服他。

    白滄或許知道是誰更需要誰,但他並不介意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價值——這源於雄性生物的本能,彰顯自己的強大來獲取配偶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