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巨大的山峯,帶着火炬去點燃山峯上的火堆,葉凡自幼便隨長輩進行着這種傳火儀式。
爲此,他磨練出了鋼鐵般的意志,百折不撓。
他想試試,老獵人實在是扭不過他。
“沿着雪城的路一直向南走,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這裏有些食物衣服,還有武器,你也一併拿着吧。”
葉凡接過這些東西有些於心不忍,“謝謝您,您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不會忘記的。”
老人搖搖頭,“不用謝我,你也帶給了哇很多東西,但是你要記住。”
“這條通往雪山的路,一旦出發,就再也不能停下來,也不能回頭。”
“這是一條沒有迴路的路,你既然踏上了這條路,那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種結局。”
“第一種是登頂,第二種是死亡。”
“一定要活着回來,小子。”
葉凡點頭,然後穿上厚重的皮衣,全服武裝,將身體的每一處都包裹起來。
拿着兩根木棍刺入雪地,葉凡靠着兩根柺杖出發了。
老獵人目送着他,“願月光指引你,旅途中的少年。”
……
很快,半天過去了。
葉凡腳下的路開始越發艱難,即便是憑藉着兩根柺杖也無法試探出雪層的深度。
他的頭上戴着厚重的琉璃護鏡,這珍貴的琉璃製品自然是通過他攢了一個月的乾糧換來的。
不知爲何,當他按照老獵人所指的方向前進時,平靜的雪原忽然颳起了暴風雪。
雪層開始越來越厚,前進的道路也開始越來越難。
當葉凡轉過頭去,他走過來的足跡已經完全消失了。
身後的道路已經沒有了蹤影,原來如此,一旦踏上這條道路,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回去的路已經被冰雪淹沒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不斷前進。
繼續前進。
拿出羅盤分辨方位,葉凡的體溫在飛速流逝着,可是他沒有紮營點。
血曾漸漸都快有他一人高了,他無奈之下只能通過雙手來挖出一條路來。
終於,他開始感覺到自己在往上走了。
而雪層也開始一點一點的變薄了。
但葉凡又冷又餓,他帶的水壺都已經結冰了。
他只能一邊頂着風雪,一邊啃着乾糧,不能停下來,必須繼續前進,時間要緊。
很快,又是一天過去了。
葉凡已經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了,他已經快丟失了時間的概念,他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他的意志在漸漸麻木,他甚至都已經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了。
支撐着他繼續前進的,唯有這一顆還算清醒的腦袋。
四肢麻木的重複着已經重複了上百遍的動作。
葉凡還在不斷前進着,直到他第一次跌倒。
他累了,他好想休息。
可不過片刻,他就在白雪下發現了一具具凍僵的屍體。
見到屍體的一瞬間葉凡清醒了,他猛然擡起頭,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厚厚的冰雪淹沒。
衝出雪堆,葉凡咬着牙再次前進。
這條路比他想象的要難上百倍。
漸漸的空氣也開始稀薄了,葉凡的每一次喘息都要費盡力氣,這是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摺磨。
而他的乾糧也不多了,直到第三天。
哪怕他敢停息片刻,漫天的白雪都足以將他吞噬。
繼續,前進。
葉凡在一路上看到了無數具屍體,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那些曾經的攀登者都已經倒下。
而他卻要踩着那些人的屍體繼續前進。
漸漸的他出現了幻覺,彷彿身邊有着數百名攀登者正在與他一起攀登。
這感覺……
忽然間葉凡一個腳滑,竟然差點在雪山上摔了下去。
可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人在背後推了他一把。
是曾經的攀登者,他們的亡魂聚在一起,形成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在他的後背。
看向前路,那些攀登者的虛影們竟然同時向他伸出了右手。
彷彿在跟他說,還在等什麼?
前路還長着呢。
咬緊牙關,擡起腳,繼續前進。
又是半天過去了,葉凡感覺這半天過得尤爲漫長。
而他的一生也在像走馬觀花一樣浮現着,一切都是那樣的漫長,漫長……
刺啦!
葉凡一個不注意,忽然被一塊鋒利的岩石劃傷了左腿,左腿的衣物也破了。
葉凡拿起背好的布條綁在左腿上,然後咬牙繼續前進。
漸漸的他的左腿開始發炎了,傷口在一點一點的腫大,而他的頭也開始越來越熱。
炎症引起了發熱,葉凡在漸漸變得虛弱不堪。
爲了奪回他曾經的家園,他必須攀登到頂端。
必須,也一定要。
無論如何,只要能到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
這是一段漫長的精神旅程,直到眼前的風雪,漸漸消失,一輪曙光照射到了葉凡的臉上。
暴雪消失了,而他也看到了盡頭。
他終於,把這條沒有迴路的路走到了盡頭。
但似乎,也到此爲止……
碰!
葉凡因爲傷口的發炎與多種原因暈倒了下去,就倒在了曙光的大門前。
明明就差一點。
只是差那麼一點……
這一刻,葉凡看到了身邊的磊磊白骨與屍體。
他們的姿勢極爲統一,向前方伸出手,哪怕再爬出一步,都能到達那個地方。
葉凡在迷離中也跟着伸出了右手,跟着無數的屍體一起伸出了右手。
彷彿前方有一扇無形的大門,而他們,正在合力的推開那一扇大門。
啪!
突然間,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葉凡都手。
前方凝聚出來的一道虛影,那像是一位女神,更像是一位母親。
她一把抓住葉凡的手,然後緩緩的,將他拽到了大門的另一側,迎接勝利的曙光。
……
當葉凡在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變得完好如初了,就連身體也恢復了知覺。
而且還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
他來到了山頂,太陽變得格外的耀眼。
彷彿就在眼前一般,而此時,他見到了一個龐然大物。
一尊如大山般的巨人,他聳立在山巔,正在凝視着葉凡。
“五百年來,你是第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