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
姜皓此時正忙上忙下,在治療薑母的清心門小弟子手下幫忙打着雜,看見林雨笙兩人,臉上一片鮮明喜色。
“你母親情況如何?”
林雨笙看一眼院中,大捆大捆各色的草藥,一看就是剛從清心門運過來的。
“正在醫治了,醫僧說了,母親雖然落下病根,但是對藥劑的吸收情況良好,慢慢調養,還有幾十年可活呢!”
姜皓彎了彎眼眸,對此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林雨笙沒再說什麼,點點頭,“你可知姜老爺子去了何處?”
“應該是在家中,我前會子剛見他揹着一個女人走過呢!”
姜皓想了想,說道。
“姜家小子,搗藥快些,藥膏不夠啦!”
堂屋裏施針的小醫僧高聲呼喚了一句。
“誒,就來了!”
姜皓應了一聲,只得端起藥盅,便往堂屋跑去,便回頭喊:
“林姐姐,我這去忙了,您自便啊!”
林雨笙放心不少,便帶着人離開了小院,向村頭走去。
——
姜老爺子確實在家裏,正一聲不吭,照顧着姜倪。
“怎麼來了,那邊處理好了?”
他眼皮子擡一下,手上搗藥的動作不停。
“過來看看你,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林雨笙也不客氣,拉了兩把椅子就帶着人坐下。
“什麼也不做,老頭子年級大了,也該享兩年清福。”
“可是你女兒看起來還需要照顧很久。”
姜老爺子聞聲動作一頓,眼皮子才徹底擡起來,
“你知道的,不準動她。”
“姜老爺子如此煞費苦心,處心積慮,卻還要護着女兒,讓人着實不解。”
林雨笙笑眯眯的,手指又一下沒一下的搭在桌面上。
老爺子臉色一黑。
“煉丹祕法是你給靜持的吧。”
林雨笙才懶得聽他廢話,直接挑開了天窗。
“哼……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我只是想聽聽原委。”
林雨笙不緊不慢的。
“他可不是我兒子,不過是個孽障。”
姜老爺子皺皺眉頭,丟下了手裏的搗藥棒。
姜倪其實是被強女乾的,被姜允強姦的。
沒有什麼心慈仁愛,姜老爺子當年在姜允出生的時候,差點沒把他掐死。
是姜老夫人不願他平白沾一條人命,才留了下來。
姜允才被當着垃圾一樣養到兩歲,姜倪一出生,他就被丟到了村頭。
還是被過往的行僧帶走救濟,才活了下來。
姜允在佛來城的土地廟裏長大的,十二歲那年碰上清心門開山收徒,才得以入門從最低級的灑掃弟子做起。
有仇恨吊在心頭,姜允硬是憋着一口氣從低層一步一步爬上去,混了個不大不小的僧位。
二十年前,姜允修爲在身,藉由下了山,便找上了姜老爺子一家。
他當着將老爺子和老夫人的面,女幹污了姜倪。
老夫人氣血梗塞,當場去世,老爺子靠着裝瘋賣傻逃過一劫。
姜倪被姜允偷偷帶上了山,藏了起來。
什麼時候想起來了,或者受氣了,就去抓着姜倪發泄一通。
十八年前姜雲寒的誕生,才讓姜允撿回了一點理智。
到底是殘存的父愛作祟。
直到他兩年後偶然想起,下山看了一眼,發現了姜雲寒的天賦,將人搶回了山上。
再後來,姜老爺子爲了報復,想讓姜允留下把柄。
這才花了大價錢,在一處遺址裏留下了那份所謂的古祕丹方,特意讓人散播了消息給姜允。
至於姜倪,其實本來丹方上寫的並不是生母的心頭血肉。
不過是姜允一時想起,以爲這樣藥效會更好,才做的。
只是沒想到,一份隨意胡編的丹方,被姜允這誤打誤撞的更改,真的就來了幾分藥效。
姜老爺子原本的計劃被打亂,血腥殘忍的十二年才延續到了現在。
林雨笙一時間唏噓不已,真不知道該說誰善誰惡了。
姜老爺子可以爲妻女狠心牽連全村族人,姜允也可以因爲一點愧疚的父愛而燃燒神魂。
各有各的惡,也各有各的說辭。
林雨笙搖搖頭,牽着離司起身離開了院子。
“這世界上,果真是——善惡相生吶……”
一聲淺淺的嘆息,意味不明的化在了滿滿白雪之中。
潔白的雪地上,踩出的,卻是黑色的腳印。
兩人離去後不久,小院裏憑空顯現出兩個小和尚來,手裏捏着留音石。
“姜老爺子,走一趟罷?”
……
立冬第六日,清心門終於在戒法堂的爭吵聲中,迎來了最終判決。
靜持嚴重違反門規,近親內發生男女關係,更致二十六人斃命,上下一百人遭受牽連,處以除名清心門,粉碎神魂,腰斬示衆!
姜家老爺子姜寅,引誘他人犯罪,連累同族上下一百人,處以神魂鎮壓於姜家村古菩提樹下一百年,斬首示衆!
清心門弟子姜雲寒,念其乃是遭受生父連累,也積極參與案件偵破,大義滅親,僅處以摘除清心門弟子身份,望其早日洗清身上血孽,我佛憐憫!
三條判令發下,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憑什麼啊?雲寒是無辜的,他壓根不知情,不是都說不知者無罪?!”
許子吟是反應最爲強烈的,在林雨笙的扒拉下張牙舞爪的。
“都被攔着老子,老子要去找那羣禿狗理論!!!”
“你冷靜!”
林雨笙使勁扯着人的衣領,終於吼了一聲。
“你讓我怎麼冷靜?!”
許子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出了這種事情,誰心裏也不好過!
但是姜雲寒的血脈擺在那裏,執意留在清心門,你以爲那些弟子和外面的人會憐憫他?!”
林雨笙毫不客的給了許子吟一個爆慄,把人摁回位置上。
“靜淵住持的處理,看似牽連處罰,實則是在保護他。”
溫安見場面終於控制下來,這才接過話頭。
“雖然剔除了姜雲寒的弟子身份,但是並沒有收回他的一身本事。
明明白白的就是希望姜雲寒能夠出去走一番,自己想通透了,不要因此受挫。”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姜雲寒修煉到這個份上,門裏有的東西,他能少看到?
門派弟子的身份不過就是個形式,有沒有都沒有差別的。”
都是帶了腦子的人,溫安也就點到爲止。
許子吟扁着嘴,雖然聽懂了,但還是悶悶不樂的。
“姜雲寒不見了!!!”
被派出去找姜雲寒的秦衫急急忙忙飛奔回來,慌張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