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寒落回地面。
一雙桃花眸緩緩睜開，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卻泛着詭異的暗紅色，眉間那點硃砂痣越發顯得殷紅，一點薄脣不染而紅，冷白的肌膚越發顯得人妖豔起來。
“怎麼，不認識了？”
姜雲寒嘴角輕挑，明明還是同一個人，同一個聲音，此時尾調上揚，反而盡顯妖豔。
林雨笙明顯的聽見手邊許子吟“咕咚”一聲吞口水的聲音。
“……”美色誤人。
“你……是姜雲寒嗎？”
秦衫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說好的堅定信念不動搖呢？
說好的佛家人靈臺請淨一心無塵呢？？
這特麼說入魔就入魔是個什麼騷操作？？？
“我當然是。”
姜雲寒似乎被小隊衆人驚呆了的反應給逗笑了，輕笑起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這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罷了，卻可以讓人大變一個樣。
林雨笙心情有點複雜，一時之間場面就沉寂了下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還是許子吟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
姜雲寒斂了笑意，擡眸看了一眼遠處無盡的山脈，神色不明的。
“世界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所。”
許子吟有些失落的低了腦袋，這意思就是不與他們同行了。
夜幕一點點爬上天邊，衆人只是沉默的站着，良久後陸續轉身回去客棧。
這夜，有人註定無眠。
林雨笙半躺在客棧房頂上，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拎着酒罈。
晚風習習吹過，月色正朦朧。
“唉……”
輕嘆一口氣，仰頭就胡灌一氣，辛辣的酒味在喉嚨和胸膛間瀰漫開來，帶着幾分澀意。
“小丫頭片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倒是學起人家千百惆悵合酒吞了。”
晏旭從空間裏飄身出來，也躺到了邊上。
“有什麼好嘆氣的？不過就是成了魔，又不是掛了。”
“誰要嘆這個啊，他入魔那是……”遲早的事。
林雨笙卡一下，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回了肚子。
“我就是在想，我們辛辛苦苦一路追求大道，可是到頭來，連孰善孰惡，孰是孰非，孰黒孰白，都一無所知。
有些人什麼都沒做，命運卻非要擺佈。
有些人什麼都做盡了，到頭來卻發現他有苦衷。
循循環環，竹籃打水一場空。
再怎麼鬥，好像都鬥不過冥冥天註定。
我是，你是，他是，還有誰不是？”
林雨笙喝得起了三分酒意，索性也由着放肆，悶悶的吐露出心聲混倒一氣。
晏旭愣了愣，細細打量林雨笙幾眼，輕笑一聲。
“說你愛鑽牛角尖兒，你又不樂意，到底還是太年輕，遇着啥事，動不動就要去談很虛很大很沒實際意義的畫圖。”
林雨笙不解的回過頭，抿着嘴看晏旭。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是非對錯很重要嗎？
不過就是不同立場的不同見解罷了，如果你一定要站在上天的視角去客觀判斷，那是永遠都選不出來的。
這是一個充滿了懷疑的世界，而你出生在很好的鼎盛時代，你的懷疑和不解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你要知道，
“信仰？”
林雨笙眯了眯眸子。
“對，信仰。也許我們都奔赴在尋找信仰並堅定信仰的大道上，只是暫且不自知罷了。”
“那你找到了嗎？”
林雨笙坐起來，抱着酒罈子。
“我曾以爲我找到了……”
晏旭苦笑一聲，聲音輕到虛無，
“可是我把他弄丟了。”
“那可真糟糕。”
……
次日清晨，衆人各自收拾好行囊。
林雨笙牽着離司，就要與衆人告別，目的不同，他們倆得另外行動。
只是……
“你跟着我們做甚？”
林雨笙不解的看着顧眠。
“一起。”
他抿抿嘴，眼神落到離司身上。
林雨笙歪着腦袋思索半晌，顧眠也是知道離司身份的，多一個人也許更好。
“也行。”
她點頭應下，淡定的無視掉身旁離司幽怨的小眼神。
“子吟呢？一早就沒看見她了？”
林雨笙看衆人行李都收拾齊整了，還是不見許子吟身影。
“她？見色忘友，早追着姜雲寒一道走了。”
秦衫擺擺手，一臉無奈。
林雨笙：“……”勇氣可嘉，未來可期。
她似乎已經想象到許子吟師尊聽到這條消息時的臉色了。
她還能說什麼？
只能祝許子吟早日抱的美人歸了！
衆人一番辭別，便各自踏上了新一段的歷程。
……
“姜雲寒——”
許子吟的聲音從身後遠遠傳來。
一身紅色禪衣的姜雲寒頓住腳步，微微側過頭。
後面那個高喊着自己名字的小姑娘，一襲紅豔衣裙，正逆着光，向他跑來。
姜雲寒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知道回眸那一瞬間，他靜寂了十八年的心，頭一次跳的如此鮮活。
許子吟急急剎車在姜雲寒跟前，小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哎，我說，前路迢迢漫漫，一個人委實孤單了點，你要不考慮考慮，再帶我一個？”
姜雲寒收回落在少女嘴角的視線，面不改色的轉過頭，朝着原本的方向繼續走着。
走了好遠一段，許子吟都快以爲沒戲了，準備死皮賴臉蹭上去時，前面遠遠的飄來聲音：
“不是要帶？還不走，想我背嗎？”
許子吟眼睛一下子亮堂起來，連忙跑着跟上去。
輕快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着。
“我要是真叫你背，你會背嗎？”
“呵。”
……
“明楓師叔，你說，許子吟能追到姜雲寒嗎？”
秦衫屁顛屁顛的跟在溫安身後，還不等溫安回答，一旁的君懷玉就淡定開嘲：
“許子吟能不能追上我不知道。
只是依我看，你要是再這麼嘮叨下去，明楓把你撇下了，你沒個十年八年，鐵定追不上。”
秦衫：“……明楓師叔——懷玉兄他嫌我吵，我不吵的對吧？！”
“大概。”
溫安臉色不改，一本正經的把手背到身後。
“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