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流光刺客 >第45章 山雨欲來
    晏揚天的話沒有說完,李澤上前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領,晏揚天腳跟離地。

    天億將菸頭舉到晏揚天眼睛上,晏揚天眼睛一眨不眨,笑得挑釁。

    嘉樹奪過了天億的菸頭,鄙夷道:“小子,趕緊滾!”

    李澤在和平勸說下鬆手,怒瞪晏揚天:“別天天犯賤!你再搞事我把你腿擰斷!”

    晏揚天落到地面,理了理髮皺的衣領,張狂地說:“我什麼也沒做啊,關我屁事!”

    他大笑着離開,粉色頭髮在燈光下耀眼。

    “那小子囂張得不知道自己老幾了!”天億眯了眯眼。

    範輕舟拍了下天億的肩膀,隨後出門:“工作吧。”

    走廊出現一抹奪目的風景。少爺們着裝性感,悠悠哉哉地走過,每個人都是風流帥氣。

    兩個打掃的女服務生讓開路,其中年輕的服務生遠望他們的背影,滿面花癡:“長得太帥了!不愧是酒吧的頂級少爺!”

    年長一些的服務生取笑她:“你在這裏快半年了還沒看透啊?他們除了皮相好,啥也不是!說得好聽點是這裏的少爺,出了酒吧誰看得起他們!趕緊幹活吧!”說罷拉起她繼續掃走廊。

    和平走在最後,等到他們陸續下樓,他返回林閬辦公室,在門前擡起手又放下。

    林閬打開門的時候,剛好看到和平舉起的手,兩人皆是一愣。三七坐在裏面的沙發上翻看雜誌,擡頭睨了一眼。

    和平眼神複雜,手緩緩放下,笑道:“林經理。”

    林閬忙問:“有什麼事嗎?”

    和平看了下屋裏,林閬出來將門關上,走廊近處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請你保密,不是因爲我覺得和他在一起不光彩,反而我很開心。只是,我不想讓李澤他們現在就知道。以後有合適的機會,我會親口告訴大家,介紹我男朋友給你們認識。”

    “你放心,我知道。”林閬說。

    和平露出笑容,隨即離去。

    等和平走後,林閬打開門,三七依舊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她張了張嘴,說出一句:“我去找白雪了。”

    “你剛纔說過了。”三七提醒。

    林閬睫毛撲閃,迅速轉身出門。

    一樓燈光綺麗,音樂嘈雜。林閬望見坐在吧檯的木頭,快步走近,順着他的目光,看到在喧鬧中舉盤穿梭的白雪。

    “小林姐,你怎麼下來了?”木頭問完,又扭頭癡癡地望。

    林閬笑說:“我來看看木頭被誰勾了魂。”

    木頭難爲情地摸摸頭髮。緊接着,他望向白雪的神色變得冷峻。

    林閬疑惑地看去,不遠處的酒架旁光影旖旎。

    晏揚天的手放在白雪肩膀上,另一隻手撫摸白雪的頭髮。燈光晃動,白雪側臉被頭髮遮住,面容看不清。

    林閬一轉身,木頭已經衝了過去,她緊忙跟上。

    木頭用力扯過晏揚天,將他推到一邊。白雪神色慌張,害怕地躲到林閬身旁,手裏拿着的酒盤掉在地上。

    白雪哭泣道:“姐姐!我不認識他!他剛剛對我動手動腳……”

    林閬扶住她發抖的身體,柔聲安慰:“沒事了,有我們在,別怕!”

    “我警告你,別再碰她!”木頭怒罵。

    晏揚天大笑不止,捂着肚子說:“我碰她還少嗎?”他剛要繼續說什麼,笑容忽地停止,然後兩手一攤道:

    “剛纔我只是碰了碰她的臉,頭髮,摸了摸她的腿而已。”

    木頭活動脖子走上前,眼見一拳便要掄過去,高鵬及時出現攔下了他的手臂:“別惹事!”

    旁邊看熱鬧的人在保安維護下散開。晏揚天咬了下指節,嘴角勾起一個痞笑,腳步散漫地走遠。

    服務生過來整理地面。白雪蹲下身撿起酒盤,林閬將她扶起來,白雪雙眼晶瑩:“姐姐,我去工作了。”

    “這小子再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看我不打死他!”木頭髮狠,旋即心疼地問白雪:“你沒受傷吧?”

    白雪搖了搖頭,面色蒼白,她拿起盤子向裏屋走去。

    酒吧喧譁一隅,恢復平靜。

    光陰流轉,一晃過去好幾天。

    林閬的辦公桌上空空蕩蕩,秦冬電話仍舊打不通。

    當然,也有一些好景。

    白雪順利融入酒吧,晏揚天安分很多。剩餘的少爺們忽然鬥志昂揚,工作變得認真,幾乎看不到遲到的時刻。

    何迎說,多虧了晏揚天這條鮎魚。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平靜得無波無瀾。

    立冬,二十四節氣之一。北方一些地區的人們在這天會喫餃子,迎接冬天的來臨。

    趴在被窩的林閬被手機鈴聲吵醒,伸手一看,是奶奶的電話。她一咕嚕地爬起來,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

    奶奶聲音和藹,日常關照,囑咐她記得喫餃子。

    還通知了一件喜事,姑姑家表姐要結婚了,讓她三天內必須回來。

    梁虹收到林閬的請假短信時,正在仔細翻看資料,白雪的照片放在晏揚天照片的旁邊。

    她爽快地答應了林閬,放下手機後,又拿起白雪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面頰瘦削,抓拍的人巧妙利用光影,讓她在暗色中面容清晰。

    “臨安,從資料看,這個白雪背景真實,身份沒有嫌疑。”梁虹說。

    臨安迴應:“一個普通人,只是正好讓林閬他們碰上了。”

    “秦冬帶去的地方,第二天他辭職走了,那女孩留下來,真是有意思。”

    臨安拿起桌上的紙,一邊看一邊說出:“行程俱樂部關停了,對外說是休業整頓。我調查過了,確實是女孩自己站上去的,吳良做的局,張經理從中賺取一份服務費。”

    “吳家這個兒子,向來不務正業。”

    梁虹說完後,走進臥室拿出一個紅皮箱,放到沙發上。

    精緻的紋飾,小巧的鎖頭。梁虹打開箱子,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臨安。

    照片四角輕微泛黃,中間畫面清楚。

    兩個女孩手挽手站在花壇前,她們身後是一棟摩天大樓。其中一個女孩,顯而易見是年輕時候的梁虹。另一個女孩頭髮遮住兩邊臉,厚厚的劉海蓋在額頭,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浮着輕輕的笑。

    “一個人的外表再怎樣改變,母女的長相總會有些相似。”

    梁虹把白雪的照片遞給臨安:“你覺不覺得,白雪的嘴巴像極了她。”

    薄薄的脣,宛如分裂的兩瓣柳葉。

    梁虹指着合影上另一個女孩:“她叫楊春微,我人生中的第一個好朋友。很多事情沒跟你說過,你也不問,我反倒想和你傾訴了,可能是我年紀大了吧。”

    臨安將兩張照片放在桌面,伸手把梁虹攬到自己腿上,在她耳後吐息:“你在我心裏永遠不變。”

    梁虹微笑推開他,坐到旁邊繼續拿起照片看:“我們猜一猜,這個白雪會不會和春微有關係?你調查到的可能只是表面資料,也或許被人造了假。”

    臨安取過相冊,一頁頁翻看。

    “晏揚天,是她的孩子嗎?”臨安從相冊裏抽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粉色長髮的女孩身穿背心,胳膊上畫滿彩色圖騰。

    梁虹輕笑:“你眼神不錯。”

    “晏眉,我們是過命的交情。沒有她,我早死了。”她端詳照片,一些記憶映入腦海。

    二十三歲那年,她隻身來到西城,一心想查清楚父母當年離世的真相。她在街頭遇到了一羣混混,拼命反抗,頭破血流也打不過,最後被按在地上,錢和手機讓人搶了去。

    晏眉便是此時出現,一頭粉發隨風飛揚,在黑夜裏明豔妖嬈。晏眉拎着一根棍子,打得幾個混混落花流水。最後對躺在地上的她說:“這麼弱?以後跟着我吧。”

    後來,晏眉遠嫁他鄉,音訊全無。

    “我見到晏揚天時便想起了晏眉,找人順藤摸瓜,查到了晏揚天在國外的消息。他真的是晏眉的兒子,晏眉,在幾年前病死了。”

    梁虹面色黯然,握住臨安的手:“有些消息時隔多年,查起來總是費事。我找了專門的人來辦,也是想讓你多些空閒,挑選下我們明年去哪裏定居。”

    臨安將她摟在懷裏,聲音沉沉:“你還找人調查了什麼?”

    “春微是不是還活着,白雪是春微的女兒嗎?顏乾媽的孩子現在在哪裏,太多了。”梁虹揉了下眉角。

    那個叫阿衡的孩子,那個抹去所有生活痕跡的孩子,他怎麼有那麼大的能力,不留一點蛛絲馬跡。

    梁虹每次想到這些,頭痛加深。

    臨安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這些事情交給我去辦。答應我,不要再瞞着我去調查,我不想你這麼辛苦。”

    梁虹心生溫暖,與他相擁。

    “紅氣球酒吧,你打算怎麼處理?”臨安問。

    梁虹一頓,開口:“酒吧,要一直開下去。”

    “只要酒吧在,你永遠忘不了段金烏。”

    臨安語氣輕幽,鬆開雙臂直視梁虹的眼睛。

    梁虹像是在打量一個不認識的人,臨安爲這眸光感到心煩意亂。他抱住了她,試圖索吻。

    梁虹冷冷推開:“你出去,讓我一個人待着。”

    良久,臨安鬆開手,靜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