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門而入的動靜,驚擾了到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包括趙經文等人在內。
他們迅速的穿起衣服,打算前來瞧個究竟。
與此同時,曹蒹葭沉聲問道:“太祖皇帝自從建國以來,便嚴令禁止人妖通婚,你竟膽敢違反大唐律法,罪不可赦,受誅!”
二房名叫楊沁,自從李佑才休了原配妻子之後,她便以妾的身份入駐到李家。
雖然爲妖類,但是這些年來,從未害過任何一人。
當得知李佑才從太清觀請來了一位得道高人後,她本想過一段時間,待李家問題解決了,或者是道長離開之後,再來李家。
可是,心中實在無法安耐對李佑才的相思之情,只好冒險歸來,不料當夜就被他人拆穿自己爲妖的身份。
她這心中還能如何淡定?
“高人,我雖是妖,可從未害人,你們豈能打殺我?妖也有好壞之分,打殺好妖,徒增孽債,何苦來哉?”
那女子故作羸弱,適才趁對方揮鞭之際,連忙將臉皮重新掛在臉龐之上,依偎在牆角哆嗦着身子。
她心中清楚的明白,對方修爲深不可測,自己只是一個貪圖男女之情的小妖,實在無法與之抗衡,與其做徒勞無用之功,倒不如想辦法拖延時間。
李佑才感覺到動靜,肯定會起身前來。
果不其然,在她言語剛剛落地之際,他與趙經文以及幾名護衛,便來到此處,頓時目瞪口呆的望着趙長青二人,不知所以然。
楊沁看到自己的男人來到這裏,當即便失聲痛哭起來。
有時候,女人受了委屈,只要撒個嬌或者是裝哭,基本都能令男人動容。
李佑才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厲聲詢問道:“兩位大人,不知賤內如何得罪了你們?竟然做出此等行徑?”
趙長青直言道:“她是妖!”
“妖?”
聞聲,衆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連連後退數步。
李佑才脖子僵硬的看向與自己同牀共枕多年的女人,眨了眨雙眼,感到不可置信道:“道長,您是否搞錯了?她怎會是妖?她不過只是一個被人從小賣在青樓的可憐人罷了。”
曹蒹葭不願多言,利用自身修爲,大聲呵斥道:“妖孽,還不速速顯形!”
此言一出,直追佛門神通獅子吼,似乎浮游在虛空當中的靈氣都變得暴躁起來,令楊沁苦不堪言,她的身軀逐漸虛實不定,時而是一堆白骨,時而是完美無瑕的肉身。
這一幕,令李佑才大驚失色。
他的身子一瞬間跌倒在地,額頭上都開始生出冷汗,
“你...你...你...”
指向楊沁的手指正劇烈的顫抖着,緩了半晌,他都未曾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趙長青一手在前,一手負後,來到他的跟前,拍了拍後背,將自身些許靈韻傳入他的身體當中,令他的神識暫時不至於陷入混亂,也讓他從驚懼中緩過神來。
“李老爺,人妖殊途,此女犯了人間律法,形同害人。要不是你這些年來做了不少善事,又加上命格夠硬,一生福大命大,只怕,早就被這女子的妖氣侵入體內,從而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其中,就有關於定義鬼怪怎樣的行爲算是害人的科普知識。
人妖相戀,要是無後還好說,但是一旦有了後人,就是有違天道,畢竟,自從開天闢地以來,除了女媧造人之外,便沒了其它物種出現,否則,會干擾天道正常運行,緊接着會讓萬物生靈陷入到一場災難當中。
所以,人妖結合,不管有沒有後,都算是犯了天下之大不韙。
“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錯,可這是因我一己之私犯下的過錯,與老爺無關,我願伏誅,我願魂飛魄散,就此消散天地之間。
可我從未害過人,至於李家最近出現的一些狀況,更是與我無關,我也在暗中調查,可是毫無頭緒。”
被曹蒹葭逼迫無奈短暫顯化真身的楊沁,此刻看向李佑才驚恐萬狀的目光,早已是萬念俱灰。
李佑纔此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在場所有人中,估計就屬他的心情壞到極點。
一位自己愛了多年的女人,轉頭來卻是一個妖,一個披着人皮的妖!
趙長青質問道:“天道在上,貧道只問你,所言是否爲真?”
“當真!如有半句假話,願遭雷劫加身,化爲菸灰!”
楊沁的目光有些躲閃,不知是因爲害怕他,還是言語當中摻着些許虛假之意。
總之,趙長青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好奇問道:“你明知人妖不可相戀,爲何偏偏執着與李老爺成爲夫妻?”
楊沁低頭垂首,竟是流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在自己的手心當中,她望着溼潤的手心,思緒逐漸飄到與李佑才第一次相識的那日。
他在青樓妓院裏宴請賓客,爲李家的生意而前赴後繼。
但是他並未讓任何一名女子隨在左右,伺候自己喫喝玩樂。
他只是望着眼前一個個左擁右抱的貴客,藉着酒勁說出了自己的發家史。
幼年時父親因水患而歸天,在他父親已經奄奄一息的情況下,身軀依然矗立在洪澇當中,拼盡全力,將右手高高舉起。
因爲被他父親舉在右手上的,正是李佑才。
後來父親去世之後,他被母親一手養大,少年時略有才名,可只苦思算術一道。
私塾先生見他才思敏捷,纔打算不收取任何費用的帶在身邊,教其讀書。
由於被衆學子認爲是走後門又沒父親的李佑才,時常會遭受別人的辱罵。
在那個時候,李佑才便偷偷立下誓言,這輩子,一定要出人頭地。
有些人,說他是野種,母親與人偷奸所生,或者是私塾先生的私生子。
但是這些辱罵,他統統沒有在乎,從小便養成了孤僻的性格。
書讀了沒有兩年,只認識一些粗淺文字的李佑才,便被私塾先生趕出門庭,理由是,算術實乃小道,他不願自己教導出來的弟子,最後會成爲一名受人唾棄的無良商人。
李佑才離開先生,有一日,在家中務農時,突然看到自己的母親積勞成疾,暈倒在地,他求爺爺告奶奶,才借來了幾兩散碎銀子,將自己母親的病醫治妥當。
爲了那幾兩銀子,將膝蓋跪破,額頭磕破的李佑才,百般無奈之下,去到府城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