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九偏一眼就瞥見謝凡,心頭興奮不已,越過衆人徑直來到他面前。
“我贏了!”
“嗯,做得好。”
謝凡的墨玉般溫潤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極快的笑意,好像夜空泛起漫天星辰的波瀾。
兩人四目相接。
孟十九的心口砰砰跳,竟比方纔白矖狠命攻擊自己的時候還要緊張。
謝凡撫上孟十九肩頭的手,意外地撲了個空。
是江蘺。
江蘺擔憂地拉過孟十九,上下仔細打量她。
“沒受傷吧?”
孟十九不得不從謝凡身上收回視線,轉圈微笑向衆師兄弟示意。
“毫髮無傷。”
不僅是她,還有孟知辛也絲毫沒有受傷的痕跡。
荊芥又驚又怒,“怎麼會……白矖這個廢物,難道你們已將它殺了?”
它那麼渴望自由,怎麼會輕易放走孟十九!
“白矖曾是父親的靈獸,怎麼三長老很想見到我們自相殘殺嗎?”
孟十九面帶譏諷。
荊芥面上浮出一抹不自然,重重拂袖。
“荒唐,它早年間殘害百姓早就配不上靈獸的名頭。你們就是殺了它,也算爲民除害了。”
白矖即便不死估計也被孟十九重傷,肯定不會將自己的所爲道出。
即便它真能說話,又有誰能聽得懂獸語?
荊芥的如意算盤還沒打響,忽見到孟十九的手上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貝殼。
這可是上品階的儲物靈器啊,孟十九這些寶貝掏出來就跟不要錢一樣!
可她究竟要做什麼?
孟十九施法將‘流光’打開,只見一個黑色石狀東西從裏面飛出,逐漸在眼前的空地上着陸。
緊接着,那東西不斷變大,頃刻間就巨大得完全擋住了衆人眼前的日光。
籠罩在陰影裏的江蘺瞪大了雙眼。
“白矖?”
從外形上已經完全判斷不出這就是靈獸白矖了,可它右爪上還掛着劍靈宗的印記。
荊芥大驚失色。
這、這孟十九怎麼把白矖給帶出來了!
白矖身上的繩索還未解開,但它並未呈現出狂暴和騷動。
除了看向荊芥之時,雙目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如火的憤怒。
“劍靈宗的弟子都以爲是白矖失去了主人之後發狂傷人,實則它是被荊芥長老控制成工具,只爲打造自己的好名聲。”
孟十九將荊芥的惡行一一揭露,衆人越聽越是憤怒。
“污衊,你怎麼可能聽得懂這個畜生的話!”
荊芥的面色忽青忽白,趁人不備揚起骨鞭直衝着白矖和孟十九而去!
江蘺趕緊上去以身相護,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一聲脆響,骨鞭應聲碎裂成幾節散落在地。
謝凡站在孟十九身前,斜飛的眼角蘊着一股殺意。
“聽她說完。”
孟十九伸手摸了摸白矖,口中發出獸類的低鳴。
白矖蹭了蹭她的手背,嗚咽地回覆着孟十九。
一人一獸,竟然在正常交流!
衆人又是一陣訝異,唯有謝凡淡淡地道,“十九會獸語,當初能平安帶金翅鳥回來就是這個緣故。”
孟十九拾起地上一截碎落的骨鞭,正好能跟那些複雜的傷痕一一對上。
“若白矖只是發狂傷人,你將它困住就行了,爲何是不是虐打它?只因爲它曾是父親的靈獸,而你對劍靈宗掌門之位覬覦已久,這才藉機泄憤!五年前那一站,父親死得不明不白,何嘗沒有你的功勞!”
荊芥骨鞭碎了一地,他隱藏多年的假面,更被孟十九踏碎在了劍靈宗衆弟子的眼前。
孟知辛心頭狂怒,這才明白了孟十九將白矖帶出來的緣由。
他長刀在手,一把橫在了荊芥的脖頸前。
“你這老賊還有什麼話說?”
荊芥頹然垂着頭,表情晦暗不明。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越笑越猖狂,面容扭曲。
“好……好個孟十九,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孟十九眼底似明夜寒星,話聲郎朗。
“你以爲父親不知情?他念在與你有同門之情,一再替你隱匿,願你能悔改,可你簡直無可救藥!”
荊芥先是一愣,眼前孟十九的樣子逐漸和老宗主重合。
他們是多麼地相似,一樣的磊落光明,一樣的好運到令他嫉妒到了骨子裏!
緊接着他惡狠狠地唾了一口,“僞善!”
“孟朗施捨的好意,我纔不要。既然你敢把白矖放出來,那我就讓它送你們上路。”
荊芥避開孟十九的視線,指尖彈在孟知辛的肩頭。
只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炸裂開來,混合着奇妙的異香。
原來在參加測試前,荊芥故意拍了拍孟知辛的肩頭,早就將能讓靈獸狂化的異香存在了這裏!
衆人忙着躲避,孟十九暗道不好,轉頭一看。
果然,原本還溫和的白矖頓時暴躁起來,雙目佈滿了青紫色的血絲,身體也隨之暴漲了幾倍,直將孟十九的繩索崩開,開始肆意破壞劍靈宗的建築!
荊芥陰笑着趁亂逃離,只留下衆人慌亂地躲藏。
謝凡靠近孟十九,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只要她要求,謝凡就能立刻出去誅殺狂化的白矖。
孟十九凝望着癲狂的白矖,多年的囚禁和虐打已將它的身心嚴重損毀,救不回來了。
“先控住它。”
謝凡和孟十九齊齊飛出,左右各一側。
“十九,借劍靈宗的地勢,用五行咒點木。”
孟十九二話不說,祭出鬼卿,深扎入地下,以滄瀾心法催發五行咒術。
霎時間,周圍的樹木發瘋般地肆意生長起來將白矖緊緊包裹到了一起,如蠶繭一般,密密麻麻將它黑色的軀體完全覆蓋。
白矖不斷以蠻力試圖衝破,卻都被謝凡的威壓鎮了下來。
衆人看得兩人配合如此默契,不由地愣住。
“孟知辛,出來,殺了白矖。”
孟十九輕輕喚着弟弟的名字。
孟知辛有些發懵,“我?爲什麼讓我動手?”
孟十九靜靜看向他,努力隱去眼裏充盈着的悲傷和不忍。
“你是劍靈宗未來的主人,在需要的時候,要懂得爲了大局而殺戮。今天白矖活不了了,如果要了結在一個人手上。那個人必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