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磕到地面的狼狽並沒有降臨，一雙微涼的手摟上了她的腰肢。
謝凡穩穩地扶住了孟十九。
他眸底泛起絲絲笑意，“表現得不錯，當真這麼怕我先殺了你？”
孟十九有點委屈，“想到被那種噁心的東西佔着身子，還不如拼死一搏呢。”
可神纓法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爲她所驅使？
謝凡伸手去觸碰神纓法杖，指尖卻觸到驚心的冰冷，瞬間收回手。
“這東西看上你了，旁人怕是再碰不得。”
剛纔那一刻，爭得便是這具身體的使用權。
她強大的意志跟神纓法杖的靈力莫名地達到了同頻，這才能發揮出法杖強大的力量，將綠蠅修羅一擊殺死。
孟十九手握法杖，卻絲毫感覺不到冰冷。
她將‘鬼卿’喚出來，“你跟他不是老朋友嗎？你說說，他當真認了我？”
鬼卿凌空而起，盤旋在法杖周邊轉了一圈，最後得出結論。
“幾百年來，也不見他跟任何主人說過一句，更不見其形態，永遠在安靜地裝逼。今天如此異常，如果不是因爲人，便是因爲來對了地方？”
孟十九擡頭看向四周，這才發現她一路追着綠蠅修羅來到了麒麟崖的深處。
這裏雜草叢生，荒涼得很，一看就鮮有人踏足。
謝凡對馴服臭脾氣的物件有天然的感應，他提議道，“怕不是這東西想借你手，在此處完成心願。”
他揚起孟十九的手，用力將法杖揮擲出去。
“你若當真有靈，想做什麼便痛快去做，孟十九雖修爲低微但心性堅韌，能替你辦到的絕不會推諉。”
孟十九乍聽這話覺得是誇獎，細細想來，才發現謝凡這是在說自己是個不折不扣工具人……
也罷，這年頭上品的仙器挑個工具人有什麼打緊。
果然，謝凡這一激，神纓法杖便有些沉不住氣，飛出去的片刻拐到朝左，急急地遁入了密林。
孟十九想也不想，直接跟了上去，謝凡更是緊隨其後。
很快，神纓法杖便停了下來，佇立在原地不再動彈。
孟十九追上去一看，大驚，竟是已經奄奄一息的芫華!
這小子八成是沒聽她的勸告，私自上山，這纔跟綠蠅碰了正着。
芫華的心口有一處貫穿的致命傷，形同鬼爪經過，一看便是綠蠅修羅所爲。
孟十九將靈力灌入芫華的體內，卻如同石沉大海，她心底一涼，忍不住咒罵起了綠蠅。
“太狠毒了，對一個孩子下這麼重的手。”
謝凡止住了孟十九的動作，“別浪費力氣了，殺人者怎麼會分孩子老人，在他們眼裏統一都是一樣的弱者罷了。”
孟十九卻不想放棄。
她答應過幫他揪出迫害父親的兇手，現在綠蠅已經被誅殺，可芫華卻也看不到了！
“奇怪，他雖活不成，卻也沒死。這倒古怪得很。”
謝凡的手掃過芫華的眉心，發現他體內有強大的靈識護住了心脈不死，但藏匿得極爲隱蔽，並未被人發現。
這東西引他們到這裏，必有深意。
果然，下一刻神纓法杖忽然爆發出一陣驚人的靈力，它正通過孟十九的身體朝芫華輸送最爲純淨的靈力。
“十九，不用怕。他既是在救這個孩子，也是在救自己。”
謝凡將手穩在孟十九的肩頭，對她細細解釋其中的緣由。
“這神纓法杖來到凌壁谷之際就察覺到有邪祟之力想奪取它，爲了不讓對方得逞，它將自己的力量藏了芫華的身上。”
孟十九恍然大悟，難怪芫華說他曾見過這法杖，兩者之間竟有這樣的淵源。
可如今芫華的身體太弱脆弱，強行灌輸靈力只會導致他徹底死亡，於是只能引孟十九來這裏作爲其中的介質。
得了，她這回真是妥妥的工具人。
孟十九有點納悶，“我怎麼覺得神纓法杖不像是要將靈識取回來，而是……”
“它想出來，融到芫華這小子的身上。”
謝凡回答了她的疑惑，“你只管聽這法杖的就是了，它早就做了決定，你是攔不住的。”
孟十九隻得點點頭。
她渾身的經脈都充盈着法杖的靈力，她各方面的感覺都被前所未有地放大。
山野間的蟲鳴鳥語，魚潛過水底，甚至是謝凡身上的溫度、心跳、氣味。
她從未如此接近過謝凡！
隨着這股力量的過度，孟十九的修爲也迅速提升。
這是她最不費力的一次進階，直接從化神初期到了化神的後半程，甚至隱隱有突破之勢。
很快神纓法杖的光芒逐漸暗淡，而芫華驚醒一般坐了起來。
“沈茯苓，內奸是沈茯苓！”
孟十九伸手，從男孩的眼前晃過，“你還是芫華嗎？”
法杖融入了芫華體內，竟沒有沖淡他原本的意識。
待芫華看清了眼前的人，眸光微愣，居然一把撲進孟十九的懷裏，嗚嗚大哭起來。
“你們當真抓到那個壞人了，我看到了，不知道爲什麼剛纔我全部都看到了。”
孟十九被抱得猝不及防，她只好柔聲安慰。
“叫你別上來不聽，這下遇到壞人了吧。”
原來，芫華上山，恰好碰到沈茯苓這個內奸爲綠蠅修羅指路，爲保全這個祕密，芫華被修羅滅了口。
沈茯苓雖未動手，卻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還叫他若做鬼變記得去找孟十九算賬。
孟十九忍不住怒道，“這個沈茯苓，我有些日子沒治她，越發不要臉起來。”
“抱夠了沒，”謝凡眸底隱隱有些醋意，“芫華，你可覺得自己體內有異樣？”
芫華搖搖頭，他感覺如常，身上的致命傷雖被治癒了，除此之外卻沒有其他感覺。
他撓撓頭，“不是你們救了我嗎？”
糟了，神纓法杖融進芫華身體裏後，竟又展開了沉默大法？
“還挺有脾氣。”孟十九一臉無奈，她垂眸看向手上已經失去靈力的法杖。
只是她拿着這東西，要怎麼回去跟方海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