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體是驅邪滅兇的寶物,荊芥此人壞事做盡,叛宗害人,之前天雷直接應在他身上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懲罰。
芫華對他下手,就如同處理垃圾一般,毫無同理心可言。
孟十九心事重重地從柴房出來,袖底緊緊篡着那瓶禁藥。
他們目前的境況陷入了僵局,謝凡修爲雖厲害,但他一旦施展術法,說不定又會引來那莫名其妙的雷劫。
青鼎就在眼前,她不可能不拿,如何短時間內恢復修爲成了最大的問題。
孟十九忽然能明白那麼多人面對這危險禁藥時依然服用的心態了。
皆因很多人,已經沒有其他路子可以選了。
“你跟那些笨蛋可不一樣。”
謝凡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耳後,孟十九嚇了一大跳,瓷瓶掉在地上,裏面的丹藥落了一地。
謝凡壓根沒給她撿的機會,伸手便要施法將他們化作齏粉。
孟十九卻突然喊道,“等等,你看這些丹藥,怎麼不太像是藥啊?”
她剛纔就有那種感覺了,這些藥不僅沒有尋常丹藥的草本植物的氣味,倒有些莫名的腥羶味道。
如今全都摔在地上,它們好似能感應到有人想毀滅自己一般,竟紛紛長出了觸角,蠕動四散。
孟十九看得頭皮發麻,這哪裏是丹藥,分明就是一條條肉蟲!
跟那日那些服用過禁藥的將士身上冒出來的東西一模一樣!
謝凡皺了皺眉頭,他提起一條肉蟲細看,“確是活物,這東西能助人提升修爲,但在人體內卻不會被消化吸收,若是宿主命隕,它們也不會完全死掉,而是從身體裏爬出來,儘可能尋找下一個宿主。”
“這麼古怪的東西是如何煉化出來的?”
孟十九實在想不通,好在剛纔謝凡冒出來阻止,否則說不定這蟲子現在就在她的肚子裏蹦躂呢……
“青鼎似乎能夠穩定它們的形態,讓這些蟲子穩定成丹藥的狀態,始終存在在人體內,也難怪那丹國的國主如此看重青鼎了。”
謝凡一番思索就將一切輕易都串連了起來。
唯一能使用青鼎之人就是丹國的公主,三年前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公主青鼎都遭受大難。
要想弄清一切的事情,最好還得親自跟青鼎詢問。
孟十九正苦惱着,卻莫名覺得今夜的客棧安靜得詭異,就連丹國國主派出來監視的人也看不到一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拉着謝凡低聲道,“你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謝凡覺得孟十九自從沒了修爲之後就變得可憐又可愛,比起先前假裝抱大腿的模樣不知道乖巧到哪裏去了。
“自己滾出來。”
謝凡淡淡掃向四周,施法凌空抓出角落裏一個鬼祟的身影。他的手扣在那人脖頸上,只要輕輕一下便可了結。
孟十九大吸氣,彷彿是在馴化亂扔玩具的熊孩子一般,“放下,放下,快放下,少殺一個是一個。”
她可不想平地再引來那種可怕的天雷。
謝凡很是聽話,鬆了手,那個倒黴蛋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亂叫,“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呢,你們能按套路出牌嗎?”
“殺了吧,殺了吧。”
孟十九擺擺手,謝凡頓時又將那小衛隊從地上提了起來,嚇得他連連尖叫,“舒將軍派我來的,國主的人都被我們支開了。他還特意爲你們找了能醫治那隻金翅鳥獸的大夫!”
“你們還知道那隻鳥是金翅鳥?”這倒令孟十九有些驚訝。
小衛隊掙扎了幾下,還頗爲自豪,“我們將軍想弄明白的事情便沒有不成的。”
他對上謝凡逼問的眼神又有些懼怕。
孟十九神色淡淡,一點也沒有要講和的意思。
“舒承顏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這樣明目張膽地幫我,不怕丹國國主動怒嗎?”
“我不怕。”
藏在更深處的舒承顏主動站了出來,他知道孟十九這話是直衝自己而來的,索性直接站了出來,不再隱藏。
孟十九朝那陰影處掃了一眼,正見到舒承顏步步踏了出來,光影氤氳在他臉上,他原本堅毅從容的臉上多了幾分憔悴。
不知是國主祕密打造修真軍隊一事叫他難以接受,還是他當日親眼目睹了修真弟子與常人之人戰力的差異,爲此感覺震驚。
孟十九隻覺得他活該,她直接問道,“你想讓我爲你們做什麼?”
“什麼也不許爲他做,琥珀已經有了解藥,用不着他的大夫。”謝凡攔在孟十九的跟前,將她護得緊緊的。
他還正想找這個綁架犯算賬呢,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龍澈霎時出現在謝凡的手上,他殺意十足,眼前的舒承顏已與死人無異。
舒承顏毫無鬥志,分明知道謝凡衝他而去竟就跟木樁一般,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小衛隊不要命一樣護在舒承顏的跟前,龍澈的劍氣將他的劉海都劈開了,只聽得孟十九淡淡來了一句,“謝凡,先等等,我們用得上舒將軍。”
謝凡果真停手了,舒承顏的臉上卻泛起了苦笑,“我本想若死在你們手上也是好的。”
孟十九冷冷看他,“你無法面對那些將士因你的愚昧無知,國主的貪婪慾望而死在謝凡手上。你不來爲他們報仇,反而來我們跟前送死?”
她是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去結果舒承顏的,那樣只會髒了自己的手。
舒承顏頹然,“若我早一日發現,他們就不至於枉死了。”
那種情況無異於戰場,要謝凡手下留情根本不可能!
可這樣的情況分明可以避免……
舒承顏不允許丹國的子民再葬送在國主一人的私慾之上了。
“好,既然你能想得通,那我們纔有得談,我們是暫時的隊友了。舒承顏你選得很對,現在首要的就是把你知曉得全部共享給我。”
“你……還肯信我嗎?”舒承顏滿臉愧疚。
“你說我便信。”孟十九並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舒承顏顯然誤會了這句話,他有些激動地握住了孟十九的手,“先前,是我看錯你了,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