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蘺的角度看來,其實隱約能從謝凡的口型中讀出問的是——
‘你有多餘的棉花嗎?’
江蘺的嘴角也抽了抽,但他純粹是在幸災樂禍。
有他也不給!
孟十九這奏笛的技巧,十年前他就領教過了,久久難忘,只是苦了丹國的士兵礙於王命只能老老實實待在原地聽接受折磨。
也算是報復了他們此前幾次出手對付孟十九的罪行。
舒承顏聽到一般已經欲仙欲死,緊急撤退下了城牆恨不得離孟十九十丈遠。
孟十九的耳朵彷彿在演奏期間完全失靈。
她聽不出自己時時刻刻不在調上,更察覺不到周圍人的異樣,只是盡職盡責地吹奏到了最後一小節。
謝凡終於是忍不下去了。
他面色如常地快步上前,邊大聲地爲孟十九鼓掌,邊不動聲色地將譜子從城牆頭打落了下去。
孟十九被嚇了一跳,最後一節還沒看清是什麼,樂譜就被怪風吹走了。
“啊這……太可惜了!”
謝凡由衷地讚美她,“已經夠了,想必他們也聽得開懷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舒承顏他自己去做吧。”
舒承顏派人跑到城牆底下去撿那樂譜,差點就想謝凡跪了。
感謝他救下諸多丹國子民的耳朵,聽得都要瞎了。
孟十九以爲謝凡是擔憂自己勞累,面上還有幾分甜蜜。
“說得也是,我還是不要太多幹預丹國之事了。咱們速速啓程回去劍靈宗纔好。”
在孟十九魔音底下僥倖逃過一劫的芫華大讚江蘺的智慧,更是佩服謝凡的演技。
有這兩人在身邊,孟十九有什麼不能成的。
孟十九過得舒心了,他還不是要喫什麼就能喫什麼?
逍遙的日子就這麼一直過到了回劍靈宗的當日。
劍靈宗的諸多弟子聽聞孟十九和孟知辛、江蘺終於要回來了,紛紛在山腳下巴巴地等着。
顧遠志和宛童排在隊伍的最前面。
宛童都要熱淚盈眶了,“二師兄,十九回來了,是不是咱又得加餐了。”
天知道孟十九不在,顧遠志都是隨便煮些麪條來對付三餐,他好想喫糖醋排骨、虎皮鳳爪、小籠包,松鼠桂魚……
顧遠志一臉得意,“那是自然,我備菜都備好了,還有不少孟知辛最喜歡喫的小黃魚,統統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可他萬萬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謝凡那張冰山臉,而往後再看孟十九和江蘺的身後,除了一個臉生小男孩之外,並沒有孟知辛啊。
顧遠志傻眼了,“十九,孟知辛那小子怎麼丟了?”
孟十九去哪裏都不會扔下他的呀。
孟十九的眸底閃過一絲猶豫,江蘺趕忙接上話,“他留在別處歷練,時候到了自然會回來。”
顧遠志的目光掃過芫華,“這小子誰啊?”
芫華的鼻尖嗅到顧遠志身上的煙火氣,斷定這人是個頂尖的廚子,頓時口水都要下來了。
“我是十九的客人,專門來劍靈宗喫飯的那種客人。”
這種魔頭怎麼跟他可愛的小師妹混到一起去了!
宛童面上一驚,幾乎是飛身過去要把孟十九從魔頭的手上搶過來。
芫華冒頭出來,輕輕攔了一下,“小兄弟有話好好說嘛,幹嘛這就動手了……”
更何況,你也打不過謝凡啊。
孟十九是真的沒想到劍靈宗的消息這麼閉塞,謝凡在靈鶴樓冒充孟宸那段都是至少兩年前的事了。
靈鶴樓的金剛符都被她拿走多時了,這事早就翻篇得不能再翻了。
“二師兄,這件事說來話長,我肚子都餓了,你想讓我在家門口跟你都說一遍嗎?”
孟十九一臉委屈,她的肚子都在叫喚。
一路上謝凡跟江蘺就沒少爭鋒相對,她處處都惹得不自在。
顧遠志哪裏見得了小師妹委屈,急吼吼地道,“愣着做什麼,都上山,上山,先喫飯再說。”
路上他仔細瞧了瞧孟十九,覺得她從臉蛋到腰身都消瘦了不少,雖有長開了的緣故,更多的還是辛苦的。
“江蘺你怎麼回事?分明跟着十九一起出去,還把她餓着了。”
天殺的,他辛苦把孟十九在劍靈宗的白白胖胖,出去一趟都沒了。
不會是姑娘大了,處朋友了,那不長眼的男人逼她減肥吧?
江蘺一路跟着孟十九倒不覺得她瘦了,滿口答道,“十九她沒少喫啊。”
顧遠志更心疼了,喫得多也沒化成身上的肉!
那這路上得有多苦啊!
終於回了家,孟十九的心情是相當地好,衆師兄弟圍着她驚歎她如今的修爲僅在閉關的兩個長老之下了。
甚至江蘺也到了大成的後半段,比起荊芥叛宗時候的修爲都要高了。
宛童以前經常被荊芥數落,動不動就體罰。
他忍不住問道,“大師兄,你這一路有沒有再碰到荊芥長老?他對十九跟劍靈宗這樣壞,你們有沒有好好教訓他一番!”
宛童氣呼呼的臉上洋溢着未經世事的稚嫩。
孟十九和江蘺對視一眼,一時陷入了沉默。
荊芥已經從這個世間消失了,興許還是最爲慘烈的方法。
他雖然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但對劍靈宗的這些師兄弟來說到底是相伴了十幾年、活生生的人。
正喫在興頭上的芫華毫無所察,他脫口而出,“荊芥已經得了他該得的報應。欺負孟十九的,她都一一討要回來了,何曾喫過虧啊。”
宛童只以爲荊芥是被狠揍了頓,頓時心生驕傲。
“十九師姐真是太棒了!”
孟十九伸手揉揉他的腦袋,“你知道就好。”
她想守護的始終只有劍靈宗的這些朋友而已。
兜兜轉轉,顧遠志的目光又落在了壓根不夾菜的謝凡的身上。
顧遠志倒了杯酒,重重壓到謝凡的桌前,他氣勢十足地道,“現在你該說說了吧!之前假冒孟宸來過劍靈宗的人,是不是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