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爲難地道,“那一會兒修羅大人若是問起來……”
顧容彥絲毫不含糊,“我親自接見修羅大人便是。”他話鋒一轉,立刻說起了讓邱啓河更爲感興趣的事項。
“說起來啓河師叔做這萬凌閣的副閣主也有七年之久,如今父親不在了,這萬凌閣閣主之位應當是你的。顧家的產業也要多仰賴你了。”
邱啓河眼前一亮,好傢伙,這孩子心思竟如此透亮,一眼就看出他正盤算着閣主之位。
顧容彥對這些虛名不感興趣,甚至對那美人跟舍利也並無十分的興趣。
但顧家的產業他心裏,跟顧老大卻是一致的念想——邱啓河這樣蠢笨之人絕對不堪其用,先用些手段將其穩住,產業的安排還得牢牢掌握住纔好。
邱啓河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孩子心頭看不起自己,他還盤算着得手閣主之位後,如何利用這個孩童將顧老大引出來,斬草除根纔好
一大一小兩個背叛了顧老大的人物,此刻是各懷心思。
忽然,房門被一個女子突兀地打開,背後通傳的弟子都還沒來得及跟上。
只見得江晚吟徑直踏入屋內,眼波流轉,面帶譏諷地看向屋內的兩人。
“顧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小少爺還有空跟副閣主在此處閒談呢?”
邱啓河挺直了腰板,態度卻很是謙卑。
“大祭司,顧老大出了事,如今我已經是萬凌閣的代理閣主了。正想着跟大祭司彙報此事。”
他正想着不知如何找份助力來解決顧家人,修羅族竟就自己送上門了!
江晚吟看也不看他,目光淡淡落在顧容彥的身上。
“顧老大也是個人物,竟就毀於一場大火,毀在自己親兒子的手上。”
她言外之意是不相信顧老大已死。
邱啓河剛想開口,顧容彥便搶先道,“父親忙碌了一生也是時候該歇息了。大祭司此行若是想尋那舍利,我大可直接帶你去。至於顧家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
顧容彥到底是想留顧老大跟顧遠志一條生路的。
可江晚吟仍不死心,“我聽聞,你家大哥哥也回來的,同行的還有劍靈宗的三人?”
那這些人裏……可有江蘺?
顧容彥面上流露出絲絲古怪,“大祭司曾同他們交手過?”
這就不好辦了。
八成是那個囂張劍靈宗大小姐孟十九曾開罪過大祭司,顧老大跟着他們,怕是一路都得受牽連。
江晚吟沒有回答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她幽幽開口道,“小少爺的主意大得很,你的家事我確實不好過問。不過那顆混元舍利我勢在必得,還請小少爺割愛才是。”
顧容彥對修煉之事無甚興趣,看起來一心要鑽營顧家的產業,取得修羅族的魔炎不過爲了防身,這樣的人倒也不難控制。
顧容彥毫不猶豫地起身,對邱啓河吩咐道,“我和大祭司這就上路去取捨利回來。我走期間,顧家之事就多拜託你了,閣主。”
江晚吟但笑不語只是隨着顧容彥出了門,直到看不見邱啓河的地方,她纔出聲問道,“你不怕這個蠢貨將你顧家的產業統統搞砸嗎?”
“顧家遭逢鉅變,根本不會服他一個外姓人。需得讓這小人喫點苦頭才知道抱緊哪棵大樹才能活下去。”
顧容彥神情冰冷,理智得跟他的年歲沒有一點符合之處。
他在考驗着邱啓河,卻不知道孟十九也在考驗着他最後一絲良心。
江晚吟心頭掠過萬千思緒,最終卻只問了句,“你帶我去尋那舍利,不怕你沒死的父親也在一處?”
“那豈不是正好。”顧容彥眼都不眨,“大祭司將那東西帶走,順帶殺了劍靈宗那幾人,絕了家父的念想,日後家中便只有我一個兒子,他也只會將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他竟是已經醞釀好了一切!
…………
孟十九走了一夜的密道,她實在是沒想到這條通路這麼長。
避開了背後滾燙的熱浪,前方竟然是無盡的黑暗,好在謝凡一直陪在她身邊,緊緊牽着她的手。
沒有人牽的芫華獨自摔了好幾個跟頭,鬱悶地大抗議。
“這究竟是要去往哪裏嘛!”
他體感上來看,只覺得是一條略微傾斜,不斷朝下的路,曲折彆扭得很。
在幽暗的空間內,孟十九的嗅覺變得格外靈敏。
她總覺得現在所處的地方氣息十分熟悉。
果然,謝凡緊接着道,“我們又回了半步多。”
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光線雖不十足地明亮,但至少能看清周遭的東西了。
他們似乎又回到了蘭苑的邊上,這堵牆還是之前打羣架的時候被糟蹋過的那一面
芫華靠着牆撓頭,“繞了一圈又回來這裏做什麼?顧老頭,你還靠不靠譜了?”
顧老大的密室直通‘半步多’,這不是等着萬凌閣那些人來抓嗎?
顧老大卻搖了搖頭,在顧遠志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到牆邊,他寬厚的手掌撫摸過牆面。
“這裏不是‘半步多’,而是‘半步少’。在‘半步多’裏的一切,在此處都是反過來。”
孟十九這才發現,之前在打鬥中留在牆面上的那道痕跡原本在左側,此刻卻變到了右邊。
她奇道,“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就像完全的鏡面世界一樣,這裏簡直就是‘半步多’映照鏡子裏的複製品。
顧老大自嘲地笑笑,“世人大多昏愚,在上面如此到了這裏也是如此。根本分不清究竟哪處多,哪處少,興沖沖去那‘半步多’尋寶尋美人,卻不想根本去錯了地方。”
孟十九恍然大悟,之前劍靈宗的弟子同她說是在‘半步多’發現那驚世美人,讓她好生找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