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護着的人？”五公主嗤笑一聲，也不急着叫半蹲着的人兒起身。
不知想到了什麼，五公主眼珠一轉，嘴角掛上燦爛的笑，親親熱熱的上去攬住了唐苑的胳膊：“妹妹，你可好久沒來看本公主了，本公主還想着，莫不是時間久了，你忘了我。今兒個一看你果然身邊多了一位神仙似的妹妹。”
唐苑冷眼看着掛在她胳膊上的五公主，微微用力，將她的手從她的胳膊上拂了下去：“不用這般虛僞，這神仙似的妹妹可還在給你行禮呢。”
五公主像沒聽到一般，微微側頭和身後的女孩子們說笑起來。唐苑低頭看了眼柳傾垚。小臉凍得通紅的小姑娘搖搖頭，不僅沒有她想象中的委屈，甚至心情甚好的拋了個媚眼給她。
唐苑冷着的臉沒能繃住，露出個似笑似怒的表情，一時間那張漂亮的小臉扭曲的很。
柳傾垚行的是最標準的萬福禮：纖纖玉手輕搭在左胯，右腳後支，屈膝低頭。這個禮節做出來雖說優雅又柔美，只是若要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卻也累得很。
普通小姑娘現在可能已經累得腿軟，再嬌弱一點的現在可能都已經跪在地上了。但是柳傾垚從小習武，便是內力不在，體力還是在的。畢竟她可是五六歲就被她師父強制着練習扎馬步，繞山跑的小可憐。
雖已經記不得那麼早的事兒了，可是僅僅在她短短几年的記憶裏，每當她想起她師傅對她的訓練，她都想爲那麼可憐的自己掬一把同情淚了。
她師傅一個平時看起來挺慈祥的老頭，一旦訓練起她們真的是毫不留情，簡直就像是被惡鬼附了身，可怕的很。
故而現在柳傾垚遊刃有餘的保持着這個不甚舒服的姿勢，還有心情想些有的沒的。
五公主自小在這深宮裏，見多了折騰人的法子，她還沒傻到和她正面交鋒。至少，在她沒抓住她的把柄的時候不會。
畢竟她身爲公主若真的和這種人糾纏起來，不僅掉了身價，世人怕也只會說她仗勢欺人。
過了好一會兒，五公主纔在唐苑的提醒下想起還有這個人。
她狀似驚訝的看着半蹲在地上的柳傾垚，稍稍傾下身子扶起她，面上帶着笑意埋怨道：“你這丫頭，行了禮就起來罷。又何苦這般，倒像是本公主故意罰你了。”
柳傾垚微微搖搖頭，一言不發，低頭裝作害羞的樣子。
唐苑將她從五公主手裏接了過來：“就不勞煩五公主了，我也累了，就順路帶着傾垚先去席上了。”
五公主這次倒是沒再爲難她們，只是望着她倆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再轉頭，又是那個善良大方的五公主。
“真是打臉，我剛剛說了以後罩着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你被欺負了。”唐苑看着地，不帶任何情緒的說。
“你儘自己所能護了我。你知道，你不該護着我，得罪五公主的。”柳傾垚看着她的影子，細聲說。
“我得罪她的次數多了，不差這一次。”
“你就坐我邊上吧，五公主醃攢的手段不比她母妃少。”唐苑找到她的位置牽了柳傾垚的袖子，領着她坐了下來。
柳傾垚坐在她身邊倒也不好奇周遭發生了什麼，先喝了口熱茶暖暖胃，然後就小口小口的喫起面前的糕點，從昨晚到現在她一口食物都沒喫，現在餓的胃都有些不爽利了。
她現在喫的是桃花酥，酥碎的脆皮裏面是綿軟香甜的桃花蜜。一口下去嘴裏瞬間就滿滿的都是桃花香氣。
就在她認真的喫桃花酥的時候，一個小宮女舉着托盤經過她們的時候就像是被什麼絆了一跤，腳下一個不穩朝她們摔了過來。
若是朝柳傾垚摔過來，她自然躲得過。只是這個小宮女的目標好像是——唐苑。
她們身側都是宮女丫鬟，唐苑根本沒有地方躲。柳傾垚眼看着小宮女舉着酒壺朝唐苑摔過來，來不及多想，將身子探出桌子，自己擋在了唐苑的身前。
酒壺裏的是西域進貢的果子酒，淺紅色的酒水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如上好的血玉般在空中劃過豔麗的弧度，直直的落在柳傾垚的衣裙上。
披風連帶着裏面的淺綠色的裙子上都染上了星星點點。雖然弄髒的面積不大，但是架不住顏色太明顯。
柳傾垚看着自己的裙子，有點懊惱自己今天爲什麼沒穿紅色的裙子了。
“傾垚！”唐苑回過神來，小聲驚呼道。
“這可怎麼辦呀！”唐苑急紅了眼：“你幹嘛要幫我擋着呀！”
柳傾垚本來也不是很急，先下看到唐苑比她還急，頓時就更不覺得這算什麼事兒了。
“求姑娘饒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宮女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惹了禍，連忙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眼看着周遭看戲的人越來越多，柳傾垚輕咳一聲：“沒事兒，你先起來吧。”
小姑娘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哽咽着：“姑娘，你和我走吧，我去找姑姑，她會幫您換一身的。雖不及這件，但好歹是乾淨的。”
唐苑略一思考，一會兒皇后娘娘和她皇伯父都會來。她現在這樣也不合適：“走吧，我陪你去。”
“姑娘隨我來就好，人多的話太顯眼了，而且這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若是姑娘們都隨我走了，萬一有人問起二位的去向.......”小宮女吞吞吐吐的沒把話說完，但是唐苑和柳傾垚都明白她的意思。
柳傾垚將一縷碎髮別到耳後：“我隨她去就好，苑姐姐就在這兒等我，我速去速回。”
“可是......”
“沒事兒，我還帶着流朱和秋兒呢。”
“好吧。”唐苑嘆了口氣，鬆了口，卻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前面的路越來越荒涼，就算是宮女的住處這也過於偏僻了。柳傾垚警惕起來，悄悄握住了手裏的瓷瓶。
“姑娘進去吧。”小宮女打開偏殿的門：“牀邊有個箱子，裏面有一套黃色的裙子，姑娘先換上。”
“我們在外面給姑娘守着，省着有迷路的人誤闖進去。”
柳傾垚看了這宮女一眼，順着她開了的走了進去。裏面還有一個門，她試探着開了門，就看見一個喘着粗氣的黑影躥了過來。
柳傾垚一個錯步閃了過去，兩個人有了時間定睛一看，待看清了對方，那黑影反而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