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督主大人滾遠點兒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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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傾垚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傳統深閨女子,她自小就隨着師傅師兄們四處遊歷。再大一些,她也獨自一人跌跌撞撞的去過不少地方。但始終身在江湖,終究不曾走遠。

    所謂江湖,自是有人的地方纔稱得上是江湖。荒無人煙的邊疆,她未曾來過,也未曾想過要來。便是任由遊記本子上寫的天花亂墜,將這描繪成世間僅有天地瑰寶,她也未曾嚮往過。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雖壯闊卻也悽清。

    輕輕掀開馬車的厚實簾子的一角,馬車外荒涼而壯闊的的風景是她從未見過的。甚至是她終極一生也絕不可能想象到的。

    比起遊記本子上的簡單的字句更多彩,比起商人帶回的畫像更壯闊。

    若是說京城裏滿是繁花翠柳,像個貴家公子。逍遙山滿是青松蟲獸,像個逍遙公子。那眼下的黃沙峽谷必然就是帶着故事和傳奇的俠士。遼闊的疆域漫天黃沙,映着紅得像血的夕陽,和萬丈金光讓柳傾垚這種沒有什麼遠大志向的小女子也不由得生出幾分豪情壯志。

    越往北越冷,越往西越荒涼。因着常年戰亂,邊境附近的人家但凡能走的都早已離家,自從進了黃沙裏,他們路過的幾個城鎮一個比一個冷清。最近路過的小鎮上只餘下一些走不動的老弱病殘了。即便說是空城,似乎也不爲過。

    “早穿棉襖,午穿紗。”——她原以爲只是遊記上隨便寫來哄人的話,卻不想竟是真的。這裏天氣變化極大,晌午的時候還算暖和,眼看着快到夜裏了,卻像是像是一瞬間就起了風。風颳在裸露在外的皮肉上像冰刃落在身上。好在這幾日,她也習慣不少。外面越來越冷,馬車裏雖然點了火爐,卻也冷了下來。

    柳傾垚放下簾子,攏了攏身上的毛絨絨的披風,感覺到腿上的起伏,順手扯了披風的一角將懷裏的小貓兒也遮好。

    感受到了她悉悉索索的小動作,原本趴在馬車地毯上的大毛也擡眼看了她一眼,威脅一般從喉嚨裏發出了呼嚕聲。

    柳傾垚低頭看了它一眼,就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視線,輕輕摸了摸了小貓兒的頭頂。

    倒是原本還在小憩的陸晏之緩緩的睜開了眼,看了眼大毛。大毛看到陸晏之醒了,頓時不敢繼續放肆,乖順的趴回原位。

    陸晏之握住了她放在小貓兒頭上的指尖,少女的指尖一僵卻沒有拒絕。觸手是冰冰涼的細滑,陸晏之又握的緊了些,似是想要將她捂暖:“這幾日手怎麼這麼涼,莫不是病了?”

    柳傾垚搖搖頭,有些女孩子的事不好和他說,只含糊道:“過上幾日就好了。”

    陸晏之見她不願說,也沒繼續逼問,只低頭細緻的把玩着她的手指:“傷好些了?”

    “早就好了。”柳傾垚手指動了動,卻被握得更緊。她也懶得掙扎了,隨他握着。

    自從她受傷之後,各種補品就跟流水一樣從陸晏之和宋驍哪兒源源不斷的送來。裏面還夾雜着慕子胥從千里之外從來的奇花異草。就連柳青修和宋苑也送來不少。

    但凡補品少有色香味俱全的,她又實在厭了滿嘴的藥味,只將他們送來的藥堆在一旁,想着什麼時候給她師傅送去,畢竟她師父那個小身板還是得補補的。

    (千里之外的師傅:不用,不虛,告辭!)

    卻不知流朱這丫頭收了他們什麼好處,見她不愛喫,便每日變着法兒的加到她的飯食裏。這不,還沒幾日呢,她就圓潤了不少。直到她莫名流了鼻血,他們才饒了她。

    吃了不少天才地寶,直到現在她還隱隱覺得自己實際上就是一人型十全大補丸——誰要是氣血不足了,喝一口她的血保準就能就面色紅潤,精氣神十足了。

    許是兩人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宋驍也昏昏沉沉的睜了眼,他神志不清看了看兩個人,一時間似乎不知自己在那兒,等他視線移到陸晏之覆着柳傾垚的手上,猛的精神了不少,他挑了挑眉:他這是藉着自己全年溫度低,想打着暖手的名義喫他姐豆腐?

    想着,宋驍挑了挑眉,從馬車的暗格裏拿出個精緻的手爐,挑挑揀揀加了幾塊百合碳點了火,遞給陸晏之。

    陸晏之看了他一眼,將暖爐塞到了柳傾垚手裏。柳傾垚捧着暖爐暗自感嘆:這帶着香氣的暖爐真的比那個冷冰冰的督主好用的多得多。

    手下失去了軟軟滑滑的觸感,許是十指連心,一時間他手裏連着心裏都有些空落落的。陸晏之的手指輕輕抿了抿,冷淡的看了眼宋驍,又閉上了眼:再有一兩日他們就該到了。

    皇上的目的從來都是他,他可以確定他們不知宋驍是他的人,但這次既然是因爲他將宋驍牽扯進來,他卻是一定要保證宋驍安全回去的。

    至於宋府?宋驍再不動手,就他來。

    小貓兒一瞬間感受到危險,驚醒的瞬間弓着身子睜着警惕的看着周圍。柳傾垚安撫的順了順它頭上的毛,它水汪汪還帶着睏意的眼看了看柳傾垚,又看了看陸晏之,見沒什麼事情便慢慢放鬆下來,在柳傾垚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沉沉睡了過去。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宋驍率先跳下馬車:“今晚就駐紮在這兒吧。”

    陸晏之沒意見,柳傾垚自然也沒意見,他們身後的小兵就更不敢多話了。

    那些將士在離他們馬車不遠的的地方整修,生火的,駐營的,打獵的。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宋驍坐在柳傾垚身邊的生了火。昏暗的地方有了溫暖的光,一時間原本死氣沉沉的隊伍鮮活了起來。

    好在,這裏雖然看着荒涼了些,但是經常有好些小動物出沒。還在想着,一隻灰色的小東西就咻的一聲從遠處土坡上越過,這邊陸晏之一個彈指,那隻小東西在空中的動作就明顯的一頓,便直挺挺的掉了下去。從山丘上滾落的兔子不甘的抽了抽後腿,再無聲息。

    宋驍見了徑自朝那邊山丘走去,身後還跟着大毛。不一會兒他就提了幾隻獵物回來,連着那隻兔子一起扔到火邊。大毛嘴裏也叼了一隻不知名的動物。

    柳傾垚身後的流朱見了一路小跑着,將那些血淋淋的獵物帶到一邊熟練的剝了皮除了內臟,架到火上。烤肉的香味漸漸散了開。

    一隻通體純白的鴿子繞了他們的馬車兩圈,才慢慢撲棱着翅膀飛到陸晏之面前。大概是憑藉着小動物的本能,它不敢離陸晏之太近,更遑論向之前送信那般直接落在對方肩上。它停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見他沒有動作,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柳傾垚饒有興趣的看着信鴿極具人性化的動作。陸晏之則看了眼柳傾垚伸手一把抓住還在糾結要不要飛跑的小信鴿,取下它腿上的信。展開快速看了眼,就鬆開了手。死裏逃生,險被做成烤乳鴿的小東西不再猶豫,撲騰着翅膀逃命般的沿着來時的路忽忽悠悠的飛走了。

    “怎麼了?”宋驍看到陸晏之眼裏的嘲諷,將烤肉翻了個面坐回了她身邊。

    “聖上要我回去主持朝中事務。”陸晏之低頭摸了摸一直窩在柳傾垚懷裏的小貓兒。

    “他本來是不放心我,想趁我監軍之時重新掌權。卻未曾想過,他這麼多年來只一心研究煉丹,本就對朝中政務生疏,更何況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邊疆戰亂,南方水患,如今就連山匪也要來摻一腳。”

    “若非朝中事務實屬急迫,他也不會要我回去。我早就料到他會派我來,我也料到他會叫我回去。卻不想這次出征的竟是你。”

    “你武功雖然不錯,但是癡傻魯莽了些。我本想慢慢□□幾年再將你扔到戰場上好生磨鍊,卻未料到這次竟將你牽扯了進來。是我失算了。”

    “既然是我的錯,我會好好補救。就利用這次機會,在戰場上將你教導出來好了。”

    陸晏之聲音不大,也似是漫不經心,卻不由得讓人覺得信服,就好像他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承諾。

    被蓋章癡傻魯莽的宋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