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邊還回響着剛纔下車前林耀揚的那句話:
“不是不想帶你回我那兒,我是你哥,可也是個大男人啊,現在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一個女孩子,得注意點兒。”
作爲一個僅僅是倫理綱常、親緣關係的哥哥,沒有血脈相連,可林耀揚的一句話差點沒讓她哭出來。
看着車尾燈漸漸暗淡下去,林瀾滿腦子都在想:這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麼?爲什麼林耀揚就這麼紳士,秦頌卻是個大混蛋?
一路思索着,林瀾硬着頭皮走到了別墅門口,差不多糾結了五分鐘,還是按響了門鈴。
已經十一點了,林瀾按了三次纔有人接聽,並且是非常不客氣地一頓吼:
“誰啊!大晚上的!”
嗯,是洪英沒錯了。這是她慣常的脾性。
“是我。”
“……你是誰?!”
“……林瀾。”
靠,自己女兒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麼。
也難怪,畢竟五六年沒見了。
樓宇對講系統的那一頭,貼着鉑金面膜的洪英徹底愣在視訊通話器面前,看着小方塊屏幕上那個精瘦精瘦的大姑娘,居然愣着半天都忘了按開鎖。
還記得林瀾當初毅然決然要出國的模樣,受盡了非議和委屈之後的萬念俱灰,她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一個人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機場安檢口。
從那以後的六年,林瀾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
剛開始的頭兩年,洪英還託人在W國那邊打聽林瀾的消息,林震坤也找朋友幫忙,希望能和林瀾聯繫上。
沒想到時隔六年,林瀾突然出現在家門口,一瞬間,洪英覺得有點恍惚,有點失真。
感覺過去了差不多有一個世紀,林瀾才聽見描金的雕花雙開門緩緩打開的聲音。
她一度都以爲自己這個媽會徹底不認她了,老死不相往來那種。
沒想到,居然開了門。
別墅前,實木大門沒好氣地嘩啦一下從裏面被拉開,林瀾第一眼就看見一個穿着白色浴袍貼着鉑金面膜的人形矗立在門內,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瞪着她。
林瀾微不可查地哆嗦一下:我靠,這大晚上的,給我練膽呢?
結果下一秒,洪英臉上的面膜居然戲劇性地脫落了。
兩人隨着面膜紙“啪”地一聲落地,目光不約而同地鎖定在了那一坨沾地的面膜紙上。
這畫風……有點讓人想笑啊。
“那個……我回來了。聽哥哥說,你搬出來了,住在這兒。”
林瀾畢竟是晚輩,於情於理的,都該是她先開口。
洪英仍舊是愣在那裏,倚着門,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林瀾被她盯得脊背發涼,只好又開口說:
“今晚也是偶遇了林耀揚,他說,好歹你是我媽媽,讓我回來了得跟你打個招呼。”
洪英冷笑一聲,看着林瀾的眼神分外冷漠,可是抓着門的手,還是把整個大門拉開了。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林瀾,撿起地上的面膜丟進垃圾桶,轉身朝着屋裏走去,幽幽地飄來一句:
“喲,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