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這麼盯着我幹嘛?我不就……不就昨晚喝多了點兒嗎。”
秦頌不明所以,還以爲是自己昨晚在外面喝酒惹得他媽不高興了。
“杜皓?林瀾的男朋友是不是?”
宋春麗一張口,噎得秦頌一口菜卡喉嚨裏,半天才嚥下去。
搞了半天,盯着他那麼久是想問這個。
“嗯。”
他垂着眼眸,咕噥一聲。
“那……林瀾是不是也在啊?”
“嗯。”
秦頌依舊是低着頭,吐了口雞骨頭。
“哎喲,真是,我其實真喜歡林瀾這孩子的,率真,直爽,也通透,你交往的那麼些個姑娘,沒一個比得過她。”
宋春麗一邊端着紅酒杯抿了一口,一邊幽幽地說着。
秦頌默默地聽着,沒吱聲兒。
秦政也有些驚訝地問道:
“林瀾?是以前常來咱們家玩兒的那個小丫頭瀾瀾麼?好幾年都沒見她了,聽說她出國了麼不是?”
“嗯,是啊,前陣子回來啦,就是上次秦頌訂婚宴的時候,我在宴會廳門口還看到她了呢。哎你說巧不巧,她在國外帶了個男朋友回來,居然還是秦頌的大學同學!”
“哦?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
宋春麗跟秦政就這麼聊了起來。
秦頌越聽越煩,忍不住把筷子一放:
“誒?有完沒完了你倆?老提她幹嘛啊!早知道我今天就該把芮雪帶來,看你倆還怎麼說。”
秦政和宋春麗面面相覷,只好不再言語,互相遞了個眼色,禁了聲。
然而秦頌被這個話題徹底攪了興致,飯也不想吃了,酒也不想喝了,喫什麼都味同嚼蠟,滿腦子冒出來的都是林瀾的影子。
只可惜,當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甩都甩不掉的黏人小丫頭,如今看到自己就避之不及,那些青蔥歲月裏的記憶片段,音容笑貌,散落天涯。
他憤懣地丟下碗筷,起身朝着樓上走去。宋春麗一看這架勢,扭頭追着他問:
“哎哎哎!你晚飯沒喫完呢!幹嘛去啊?”
秦頌一邊走上旋轉樓梯,一邊沒好氣地說:
“喫什麼喫!不吃了!”
宋春麗跟着還想叨叨兩句,秦政倒是手一揮,讓她別忙活了:
“哎呀,算啦,你隨他吧,餓了自己會下樓找東西喫的!少喫頓晚飯餓不死他!
“這個臭小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既然心裏還惦記着瀾瀾,當初爲什麼又不好好珍惜呢?跑去跟邢家的小丫頭摻和在一起呢,還惹出一堆麻煩事兒。”
宋春麗一聽,咕噥了一句:
“誰說不是呢,唉。其實吧,邢家那個小丫頭也挺不錯的看着,她爸爸跟你也都認識,也不知道當初怎麼搞的就墜樓了呢,我可不相信這事兒跟林瀾有關,瀾瀾是個很善良的孩子。”
說到這事兒,秦政忍不住咂巴了一下嘴,瞪了宋春麗一眼:
宋春麗這才噤了聲,晚飯也喫的不怎麼盡興。
秦頌回到房裏,煩躁地把手機朝着牀上一扔,捏着包煙就去了陽臺。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林瀾,林瀾,林瀾。
這麼多年過去,這個女人還是像當初那樣,輕而易舉地霸佔了他所有的意念。
不遠處的天空烏雲滾滾,像是一場陣雨即將來臨。
秦頌驀地就想起了那個雷雨交加的晚上,他冒着雨在大馬路上把離家出走的林瀾撿了回來,兩個人在傾盆大雨裏奔跑着,變成了兩隻落湯雞回到他家,在他的房間裏,燃燒了他們青春懵懂的慾念。
愛得他鑽心噬骨,從此上癮。
多少次午夜夢迴,秦頌都曾夢見過那晚,林瀾在他面前,紅着臉,記憶太過於深刻,以至於畫面無比真實,真實到他以爲都還在眼前。
然而清醒後的巨大失落,與現實的殘酷無情,一遍又一遍擊碎了他的理智與情感。
秦頌就這樣坐在陽臺的石凳上,看着天色漸漸落下夜幕,隱約聽見了遠處雲層裏的雷聲隆隆,他點燃了一根菸,狠狠地抽了一口。
閉上眼睛,擡起頭,一縷青煙從他微頜的脣間徐徐吐出,隨風飄渺,而後消散。
秦頌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直到房裏傳來了持續的手機鈴聲。
他煩悶地把手裏那根抽了一大半的煙丟在地上,擡腳碾了碾,這才進屋去找手機,從牀上拿起來一看,是赫拉的老闆,莊辰。
他有些訝異,沒想到莊辰會主動給他打電話,仔細想想,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赫拉了。
“喂?莊老闆,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因爲抽了好幾根菸的緣故,秦頌的嗓子有點啞。
“頌哥,最近怎麼沒見你來赫拉玩了?”
莊辰說話的同時,秦頌聽見了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些:
“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其實是耐不住的,早就想來噪一噪了,只是最近比較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等過陣子忙好了,我把那幫朋友一起約着,過來找你喝酒。”
莊辰一聽,在電話那頭哈哈笑了起來,停頓了一下,說:
“哈哈哈,那好啊,絕對沒問題!嗨,我剛纔在卡座那兒看見芮雪了,沒看見你,這不就想你了麼,打電話問問。”
秦頌一聽,只當是芮雪和她口中說的那些閨蜜們在一起,倒也沒往心裏去,隨口便回:
“啊,芮雪今晚跟她的一幫朋友一起呢,我有事,就沒跟着。”
說完之後,電話那頭便有一時片刻的沉寂,只聽見夜店裏低音炮轟隆隆的聲音。
許久,莊辰才清了清嗓子說道:
“啊,這樣麼,我看她是跟邢駿坐一起正聊着,就在想他倆怎麼會認識的,該不會是你倆各玩各的吧?哈哈哈,那……那行,咱改天再約啊!”
莊辰沒再多說,便把電話掛了。
秦頌看着手機屏幕漸漸暗下,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在冷靜地思考一個問題:
芮雪有什麼事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