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子眼乾澀得發麻，哽咽着開口：
“可是我不想傷害你。”
林瀾瞬間淚目。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涌出了跟杜皓在一起的那些點滴回憶，開心的，幸福的，美好的，平靜安定，歲月靜好。
怎麼一轉眼，一切都變了呢？
林瀾別過頭看向窗外，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杜皓把她的情緒看在眼裏，心中無限惆悵，兩個人怎麼突然陷入這樣的困境中了？
“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而感到痛苦和糾結，阿皓，可是眼下唯一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樣了。
“對於我們來說，做出這樣的抉擇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卻也是殺傷力最低的一種途徑了，不是嗎？Summer她是無辜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一條鮮活的生命，也是你的責任和擔當，
“我一想到Summer自己一個人要去承受這一切，要經歷自己孕育的生命被剝離的痛苦，我實在不忍心讓這一切發生！我想，你也不會安心的，對嗎？
“難道我們的餘生，都要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而惶惶終日嗎？我不想這樣，不想我們的心裏都留下這樣一個陰影，隔閡着我們。
“所以，我們……分手吧。正式分手，不再困擾彼此了，從戀人，變成家人，好不好？”
林瀾毫不自知，當她說完這一番話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面。
杜皓的眼裏也墜落下點滴淚珠，他的嘴脣甚至因爲情緒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最不希望聽到的話，還是從林瀾的嘴巴里說了出來。
“瀾瀾，我不想，我不要跟你分手。”
杜皓的聲音抖得厲害。
林瀾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杜皓熾熱的大掌，掌心的紋路，是她這些年來最安心的依靠。
“阿皓，我……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盡人事，聽天命。”
從唐閣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秋夜微寒，站在門廊下的兩個人相對而立，相顧無言。
杜皓忍不住伸手緊緊地將林瀾擁在懷中，呢喃着喚了她的名字：
“瀾瀾，我好愛你……”
這一刻，兩個人的熱淚，都是命運對他們的嘲弄。
*
一整個晚上，杜皓幾乎沒有閤眼。
一閉上眼睛，腦海裏閃現的全是林瀾的影子。
混混沌沌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到公司的時候，杜皓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
桌上的那份辭職報告還擺在原來的位置沒有被動過，他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幾張紙愣神：
如果Summer沒有懷孕，虛驚一場，那麼這一切都將戛然而止，是他最希望得到的結果；
可是如果不然，那麼恐怕將會引發更多的變故……
杜皓不敢深想。
一直等到Summer來上班了，杜皓才提振了一些精神，想想昨晚林瀾的建議，決定陪Summer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Summer的內線，小姑娘接過電話之後很快就來了辦公室，依舊是面色蒼白，身型瘦弱，杜皓看了，不禁有些心軟。
“那個……身體反應很強烈麼？很不舒服？”
杜皓一時慌張，倉促地問出這麼一個尷尬的問題。
Summer也是沒想到，愣在那裏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兩人接着又陷入了一陣沉默，直到杜皓又開了口：
“後天是週六，我陪你去醫院吧。”
Summer原本以爲杜皓是想通了同意她辭職的事情，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句話。
剎那間，她似乎明白了杜皓的用意，卻也是站在她的立場上曲解了杜皓的心思，她以爲杜皓陪她去醫院，是爲了看着她把孩子拿掉。
驀地紅了眼眶，嘴脣忍不住地輕顫，她竭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抿了抿脣，半天才擠出一個“好”來。
要殺要剮，都如你所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