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正在水阻划船機上鍛鍊肱二頭肌的林耀揚聽見手機響起的那一刻，完全沒想到會是林瀾打來的。
“嗯？這麼晚了，你居然會給我打電話？！”
林耀揚抑制不住內心的欣喜，加上是在高強度的運動間隙，他接起電話的時候，喘着粗氣。
林瀾聽見他的喘息聲，腦子一懵，還以爲壞了他哥哥的好事呢。
“你……你不是吧？！這個時候怎麼還接電話？算了算了，我不打擾你們了，繼續繼續。”
林瀾說着就準備掛電話。
“喂！你丫說什麼呢？！”
林耀揚一急，京腔口頭禪都冒出來了。
“啊，內什麼……你、你們是不是在……”
“哪們？！”
林耀揚差點被氣哭。
“就是你和你……女朋友？”
林瀾遲疑了一下，還是試探着說出口。
“不是都跟你說過了麼，老子沒有女朋友！”
林耀揚這回不只是喘氣了，還帶着慍怒的咆哮。
心裏裝着你，居然還說我有女朋友……
林瀾一聽，嘴上“哦”了一聲，心裏卻驀地想起了第一次在那個「迷路小麋鹿」酒吧裏偶遇林耀揚的時候，他身邊爲坐着一幫大老爺們兒，
林瀾一瞬間有點上頭，忍不住腦洞大開：
“……難不成是男朋友啊？！哥！”
林耀揚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了：
“你個死丫頭腦子裏整天都裝着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啊！哥哥我在鍛鍊！水阻划船機！高強度有氧！不是在爲愛鼓掌！更不是基佬！！！！”
林瀾的手機連着車載藍牙，霎時間，整個車裏都是林耀揚立體聲環繞的咆哮聲。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
林瀾也尷尬地紅了臉，扶着方向盤的手一時激動按了一聲喇叭，被林耀揚聽得真真切切。
“你在開車？這麼晚去哪兒啊？”
“不是去哪兒，是回洪英那兒，我最近都住在瀾溪山莊。”
林瀾如實相告。
“喲？怎麼跑半山別墅去住了？大平層呢？讓你男朋友一個人呆在家裏啊？”
林耀揚一邊打着電話，一邊走到高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視着這座城市的夜景。
坐擁繁華地段的絕佳地理位置，林耀揚所在的這棟樓王，堪稱潛川最貴豪宅之一，而他的這套江景房，堪稱是這棟樓王中的極品。
全景落地窗，廣闊無遮擋的視野，所見之處，是偌大的城市與潛江入海口的交相輝映，隔着三層金晶超白玻璃，室內根本聽不見窗外的任何噪音，沉謐的夜色更加襯托了一種萬人之上的孤寂。
林耀揚穿着運動套裝，手裏拿着針織白毛巾擦了擦汗，有些意外地聽見林瀾說最近都住在她媽媽那兒。
林瀾停頓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回答，聲音瞬間低沉許多。
林耀揚有所猜測，卻又不敢亂說，
“你們……？”
“哥，我跟杜皓分手了。”
林耀揚愣在那裏，沒說話，縱使心裏猜到了大半，真的證實了，仍是有些意外。
兩人許久沒說話，林瀾靜靜地開着車，林耀揚站在落地窗前怔怔地看着窗外。
“你還好麼？”
林耀揚問道。
“嗯，目前還算正常，沒有出現抑鬱的病症，往後就不知道了，也許情緒來得慢。”
林瀾自嘲地笑了笑。
“要是想找人說說話，記得call我，隨叫隨到，喝茶喝酒都行。”
林耀揚低沉的嗓音，總算爲林瀾平添了幾分安全感。
“這不就來call你了嗎？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林瀾說起了正事，她想了很久，覺得可以幫上忙的人不多，林耀揚算是最靠譜的。
“你說。”
“我想買套房子自己一個人住。”
林瀾的這個想法倒是沒讓林耀揚感到奇怪，她從小就是個獨立性很強的小姑娘，長大了也會是如此，長久以往地跟洪英住在一起，林瀾肯定還是希望能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倒不是說跟洪英住有多麼不自在，這段時間以來，林瀾已經覺得她和母親的關係比小時候要好太多了，偶爾遇到洪英不想下廚的時候，還能約着一起出去喫個晚餐順帶逛逛街做個spa什麼的，要是擱小時候，林瀾想都不會想。
然而畢竟是個成年人，自然是需要有自己獨處的空間和時間，對此，林瀾覺得洪英肯定也會理解。
“想要什麼樣的？”
林耀揚倒是直截了當，詢問起她的需求來。
“唔……我對房地產真沒什麼瞭解，當初杜皓那個公寓也是拜託他哥哥幫我們買的。
“emmm……就只要樓層別太高，採光通風什麼的沒問題就行，如果離我公司近點兒那就更好了，至於戶型什麼的，我真不太懂。”
林耀揚一聽，心裏也就盤算了個大概，思索了一下之後回覆道；
“行吧，改天抽時間我帶你先去看幾套，剛巧我一個朋友的公司最近新開了一個盤。你去看看喜不喜歡，其他地產老闆那兒我也都替你張羅一下，看能不能留一套好點兒的。”
林耀揚成熟穩重的聲音莫名就讓林瀾感到安心，車子駛入瀾溪山莊內部的盤山公路，很快就要到家了，林瀾有些依依不捨地跟林耀揚在電話裏告別：
“哥，我到家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房子的事情，先謝謝你啦，有哥哥真好。”
她很自然地表達了自己內心的感激之情，只是最後的五個字，卻讓林耀揚心緒難平：
小薯，我是真的不想當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