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一直緊張地觀察着她的情緒,卻又看不見她的正臉,一度有點着急。
車速不緊不慢地開着,晚上路上也沒什麼車,從南苑駛出一段距離就是臨江大道,林瀾突然說:
“停車。”
秦頌一愣,嘴上雖然沒說啥,但也還是慢慢降下速度來。
“怎麼了瀾瀾?”
“沒事,我想下車走走。”
“太晚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我想下車。”
林瀾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堅定。
“瀾瀾,對不起,我……”
“秦頌!我想下車!我想下車……你停車!”
林瀾轉過頭來的時候,哭着哽咽着大聲說道。
秦頌一慌神,只好把車停到了路邊,車子停下的那一刻,林瀾瞬間就開門跑了出去,嚇得秦頌手忙腳亂地趕緊下車追上去,
“瀾瀾!林瀾!”
男人健步如飛,沒幾步就追上了一邊哭一邊跑的女人。
秦頌大臂一伸,便將林瀾攬在了自己身前。
“瀾瀾,對不起!瀾瀾,結婚的事,是我不對,是我瞞了你,但是,我是真的想要娶你!我等不及那些繁文縟節那些瑣碎的流程,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安心!我已經錯過得太多了!我不想再錯下去!”
“……”
林瀾沒說話,她整個人都因爲哭泣而戰慄着。
秦頌想把小女人轉過身來面對着自己,結果林瀾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執拗勁兒,死活不願意轉過來,她在掙扎,還想跑,還想朝着臨江棧道的盡頭跑去……
“瀾瀾!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你生氣、發火、撒潑哭鬧都可以,衝着我來,是我以前太混蛋了!我活該!我該受着!但是……我求求你,林瀾,我求求你不要再跑開了好不好?不要再離開我!我真的受不了那些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很害怕……”
“不是的,秦頌……”
林瀾哭到哽咽,泣不成聲,她情緒波動太大,以至於說起話來都有些困難,秦頌能夠分明感受到他懷裏的女人混身都在顫抖,
“瀾瀾,你轉過來看着我,看着我好嗎?”
秦頌懇求道,他再一次試圖將林瀾轉過身來,這一次,她沒有再抗拒。
滿臉淚水,沾染了整個臉龐,襯得整張臉更加白淨,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浸溼,一雙明眸閃着晶瑩的淚光,
“秦頌,我沒有怪你,我也不生氣,我只是……我只是一想到我把過去的那些記憶都丟了,我就很難過,真的好難過!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我自己特別可笑啊?很沒用!也很沮喪!今天晚上你和媽媽說了那麼多,有關於我們的過去,還有之前,你來之前,他們也說了許多以前的事情,可是這些!這一切我都沒有任何記憶!
“我像一個白癡!看着他們跟我說起過去,回憶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只能坐在那裏笑,傻笑!我覺得我自己就像一個傻子……我腦子裏什麼都沒有了,我好生氣啊秦頌,我好難過……”
林瀾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般失控了,她抓着秦頌的胳膊,哭得不能自已,她也是真的感受到一種費盡心力卻毫無意義的絕望感,情不自禁地從小聲啜泣變成嚎啕大哭。
秦頌緊緊地抱着她,大掌撫在林瀾的鬢角和脖頸上,不斷地安慰她也不奏效,林瀾仍舊陷入一種焦慮且憂傷的情緒無法自控,秦頌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杜皓跟他說過,林瀾曾經患有中度抑鬱症的事情……
那一瞬間,秦頌幾乎是一股冷汗涌了上來,他開始害怕林瀾會因爲失憶又再度陷入抑鬱症的漩渦裏,他不由分說地雙手捧住林瀾的腦袋,迫使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瀾瀾你聽我說,瀾瀾!你不會一直這樣的!相信我好嗎?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幫你恢復記憶,恢復健康!你會記得以前所有的事情!
“就算真的不記得那也沒關係!以前那些回憶也不是那麼美好的!你忘掉我對你的傷害,忘掉過去那些揮之不去的陰影,你忘掉難以釋懷的傷痛,重新開始,這樣也很好啊!對不對?瀾瀾,別這樣,看見你這樣我很心痛!”
女人仍是看着他嚶嚶地哭,沒辦法了,秦頌一急之下,捧着女人的小腦袋就湊了上去……
男人用這個炙熱濃烈的深吻漸漸安撫住女人焦躁不安的情緒,林瀾慢慢地不再顫抖,慢慢地舒緩了自己的呼吸頻率,慢慢地靠在秦頌懷裏有些乏力。
秦頌感覺得到她的身心俱疲,他不能再任由她這樣亂跑亂闖,伸手將林瀾一個公主抱在懷裏,朝着停在路邊的座駕走去,林瀾靠在他身前,胸膛裏傳出的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像是一劑無形的鎮定劑,漸漸讓她萌生睏意……
哭累了,喊累了,林瀾靠在副駕駛座上靜靜地睡着,秦頌開着車,眼淚卻是止不住地往外涌,爲什麼要讓他心愛的女人,承受這般傷痛?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