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不可自抑地浮現出一張她不想看到卻揮之不去的臉。
“啊……”
林瀾忍不住閉緊了眼睛,雙手緊緊地揪着秦頌的衣服,突如其來的反應讓秦頌頓時緊張起來:
“瀾瀾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林瀾緊緊地咬着嘴脣,她屏息默唸,“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是思緒卻像是被拉入了巨大的漩渦,不受控制地向下沉淪,
她眼前開始有黑影閃動,周圍的物體開始出現重影,天旋地轉失去平衡,眩暈的症狀突然出現。
“阿頌,我好暈。”
秦頌一聽,立刻翻身下牀,按響了牀鈴,衝出病房外找醫生,林瀾躺在牀上,額頭開始滲出涔涔汗粒,心臟跳得厲害,同時感覺整個腦袋繃得越來越緊……
林瀾的症狀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經過主治醫生和護士們的努力,總算是把情況穩定下來了,
秦頌這一次沒敢自己處理,而是一通電話打給了林耀揚,後者不出一個小時,把雙方父母都給帶來了。
院方的診斷表明這已經是抑鬱症發作時的基本特徵了,症狀很明顯,接下來必須要進行醫學干預和藥物治療,如果抑鬱症再一次復發,對於今後的徹底康復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目前林小姐還只是處於病症復發的前兆期,如果幹預及時的話,儘可能地把損害降到最低,對她日後的康復纔有幫助。
“對了,我們是建議應當跟她之前的治療醫師進行溝通接洽,最好就是能夠讓她繼續和之前的醫生進行配合,這樣一來,前後病情和治療程序都是能夠銜接的,最大程度上有利於症狀的改善和根治。”
主治醫生是個年紀不算太大的中年男子,戴一副金邊的框架眼鏡,瘦瘦高高,可以看得出蠻有經驗的,和家屬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都還蠻中肯,
他的一番話,讓一家人都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秦頌。
他清楚地意識到,在這件事情上唯一能夠給予幫助的人,只有一個。
杜皓。
他是她那段暗無天日的灰敗時光裏唯一的光亮。
就像一個火炬,指引她走出了陰霾與恐慌。
洪英看在眼裏,知道秦頌心裏的掙扎,但是在林瀾的病情面前,顧不得那麼多了。
洪英站在秦頌面前,平靜地開口。
秦頌看着洪英略顯疲憊的臉龐,默默地點了點頭,兩人走到走廊的露臺上,洪英裹了裹身上的披肩,伸手捋了一下耳邊的碎髮,有些尷尬地開了口:
“之前……瀾瀾在W國時交往的那個男孩子(洪英刻意避免用‘男朋友’這三個字),以前聽瀾瀾說你們也認識?”
秦頌其實大概也猜到了洪英找他單獨談話的意思,他點了點頭:
“嗯,杜皓,是我大學同學。”
“也是沒想到,緣分竟然有如此的巧合。儘管當初我見到他的爲數不多的那一次,是在林震坤的壽宴上,當時你也在的。
“我其實對他印象挺好,但是明顯能夠看出來,林瀾對他……依賴大於喜歡,大概是習慣於他在身邊體貼地照顧,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在她的身邊,可是……林瀾看他的眼神裏,沒有愛。至少,沒有那麼多。
“所以後來他們分手,也是在我預料之中,更多的是因爲林瀾其實心裏根本沒有忘記你,就像你也放不下她一樣。
“阿頌,過去的事情,其實真的不應該再提。但是一想到瀾瀾,我真的沒有辦法考慮太多,我有顧慮,也有不忍,我知道我這樣不對,但是……”
“媽,”
秦頌輕輕一聲,打斷了洪英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懂你的心情,你放心,我會去找杜皓,讓他幫助我們找到之前林瀾在W國時的心理醫生,然後……我帶瀾瀾去W國。”
秦總篤定地直視着洪英的眼睛。
洪英心裏其實是有感觸的,然而千言萬語,似乎在這一刻凝結了,她喘息了幾口氣,想說,最終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了,這一次,你陪着她,幫她一起戰勝心魔。”
秦頌驀地就笑了:
“媽,你放心,這一次,我不僅僅要幫林瀾戰勝心魔,我還要讓這個陰影永遠都灰飛煙滅,我要讓邢家認清真相,心服口服。
“我已經決定了,走各種司法途徑,我要用充足的事實去證明,林瀾是無辜的,爲邢曉雯的死無辜地揹負了那麼多年的痛苦,是時候該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