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剛纔的邢駿，出了表情略微煩躁之外，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依然勝似閒庭信步，走起路來招搖過市。
帶着各種疑惑，邢駿跟着兩名小警員已經走到了周昀的辦公室門口了。
巧的是，辦公室的門，正開着。
周昀站在桌子前自己動手收拾菸灰缸，被袁野看在眼裏。
“報告周局！我們把人帶來了。”
周昀擡起頭看了一眼門口，看見袁野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些難以掩飾的欣喜，同時仍殘存一絲難以釋懷的怨憤。
袁野看見周昀的時候，心裏也是很有感觸的，當年離開警隊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看過，這幫老同事老領導他卻一直都在心裏悄悄地惦念。
袁野看着周昀，條件反射地秉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周局。”
周昀“哐”地一聲把手裏那個水晶大煙缸往桌上一放，鼻子裏出氣，呼哧呼哧的，嘴上卻沒開口說話。
袁野知道他心裏有氣，只好笑着開個玩笑想緩緩氣氛：
“您怎麼還自己倒菸缸的？現在辦公室小文員都這麼沒眼力見兒麼？早上給您遞報紙的時候不該順手給您收拾收拾？”
這話一說出口，周昀心裏更不是滋味了，當年袁野剛進市局的時候，有好一段時間每天早上給他把《人民公安報》和《中國紀檢監察報》送到周昀的辦公室來，都會順手幫他把桌上收拾收拾，茶杯洗一洗，菸缸倒一倒，桌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
現如今，這進局子裏的新人一屆不如一屆，周昀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像袁野這般辦事利索通情達理眼光活絡的手下人了。
“你以爲誰都像你當年那麼閒啊！每次把我桌子收拾得啥文件材料我都找不到！”
周昀這話一出，袁野知道這位老領導算是解氣了，然而這話給門口那兩個小警員聽着，着實驚出了一身冷汗。
兩個人原地石化，瞠目結舌地看着袁野，又看了看他們的周局長。
周昀沒好氣地朝他們瞪了一眼：
“看什麼看？還要我請你倆喝茶嗎？！早上來我辦公室簽字的時候也不知道順手打理打理，還要我這個老同志自己動手倒菸灰啊。多跟你們這位老前輩學習學習吧！他當年可是市局一枝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
“周局，這位……這位不是要協助我們調查的嗎？他到底……”
“調查個屁！老子不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把他逮來我這兒，我怕是到退休都見不到他了！誰讓他自己往槍口上撞啊，還見義勇爲英雄救美呢！”
周昀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口走了過來。
“喲，您這都知道了？”
袁野哭笑不得。
“那你說呢，陳奕煒那小子第二天就跑我這來，跟說書似的站我面前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你是怎麼勇鬥小流氓、又是怎麼對你女朋友溫柔體貼撒狗糧的，我不想聽都不行！
“你說說你，啊，離了警隊就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是吧？人見不到就算了，電話也沒打過，逢年過節連條祝福短信都沒有！老子當年白那麼器重你了！”
周昀氣得朝着袁野身上就塞了一拳頭，結果一拳打上去，自己到底先齜了嘴：
“哎喲你小子，身上肉怎麼還這麼板實啊？沒有變廢柴麼？”
“好歹是你帶出來的，怎麼地也不能變廢柴啊，不能讓您老丟臉不是？”
袁野嬉笑着揉了揉剛纔被周昀塞了一拳的地方。
倆人正溝通感情呢，周昀冷不丁地又看見了那兩個小警員，還站在那裏看着他們平日裏不怒自威的周局長居然跟一個被傳訊來協助調查的人嬉笑打鬧呢，你說喫不喫驚，訝不訝異。
“你倆站這兒幹嘛呢？我跟他聊天是聊給你倆看啊？趕緊給我辦案去！醫院那小兔崽子要是能動了就趕緊給我拷起來！”
周局長一聲吼，倆小警員麻溜兒地趕緊閃人，臨走還不忘偷看袁野一眼。
兩人一路跑下樓，嘀嘀咕咕地在議論剛纔那個男的到底是誰，結果迎面又遇見了從外面回來的榮徵，趕忙拉住了這位大隊長問個明白：
“哎榮隊榮隊，剛纔就我倆帶回來的那個男的，看着跟您挺熟的，跟周局……也挺熟的，他他他到底是誰啊？”
榮徵哼笑了一下，看着他倆說：
“你們倆來得太晚了，「市局野隊」的傳說你們沒聽過，有點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