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鬧着要趕走晏青枝姐弟兩,她站在門口,擡起手裏的柺杖就重重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陳奶奶冷笑一聲:“反了天了!還沒確定是不是瘟疫,你們就鬧着要將人趕出去。這深山老林豺狼虎豹多的是,她們還病着,被趕出去,不就是在要她們姐弟的命嗎!”
村民們都有些不服,但也沒人敢吱聲,可萬一就是瘟疫呢,那她們兩個外來人就害了整個寨子!
陳玉春年紀小,又沒經歷過瘟疫,一開始確實是被嚇壞了,緩了一會才恢復正常。
她小步跑到陳奶奶身邊,扶着她的右手:“奶奶,玉春進去的時候,晏姐姐還清醒着,不如叫李爺爺來看看吧。”
陳奶奶點頭,就看向人羣裏的一個少年郎:“虎娃,你和玉春一起,去把李爺爺叫來,情況說詳細些,讓他做好準備。”
虎娃生得又黑又壯,模樣也老實憨厚,看起來還真像一頭小老虎:“陳奶奶,我和玉春這就去。”
等他們一走,其餘人還是不肯離開,非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覆,才能放心。
人羣裏,一直沉默的賀青突然摸向腰間的大刀,陰惻惻笑起來。
而李裕雖然已經快六旬,但手腳利落,不到一刻鐘,就跟着陳玉春兩人趕了過來。
見所有人堵在門口,他瞬間沉了臉,讓虎娃將準備好的藿香發給他們,並囑咐人手一片,全部含在嘴裏。
“都散開,是不是瘟疫,老夫診治過後才能定奪。可你們這麼多人擠在一起,萬一有疾,不怕被染上嗎!”
衆人面面相覷,也有些後怕,連忙後退,直接將小屋前的一大塊地方空出來。
李裕懶得再和他們費口舌,讓虎娃和陳玉春守在門口,給自己和陳奶奶都戴上面紗和手套,就進了屋。
屋子裏光線很暗,窗戶都被封死,點了油燈,也看不太清。
李裕把藥箱放在桌上,轉頭看向縮在牀上的晏青枝,還有昏迷不醒的宮伯玉:“晏姑娘,你感覺怎麼樣?”
晏青枝雙手捂着臉,身體不斷往後退,驚惶地說道:“我…我沒事!你們走開!”
陳奶奶年輕時也是名震江湖的俠女,就算在黑暗的環境下,也能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一眼看見晏青枝手臂和臉上的紅瘡,還有宮伯玉已經青紫的臉:“裕哥,小心些,看着不太對勁兒。”
李裕嗯了聲,就走到牀邊,朝着昏迷不醒的宮伯玉伸出手。
哪想晏青枝飛快撲過來,死死抱住宮伯玉,哭得梨花帶雨,眼神卻很堅定:“不準碰他!是你害他變成這樣,你還想幹什麼!”
李裕皺緊眉頭,這纔看清面前那張滿是紅瘡還輕微發紫的臉:“你這臉……”
“啊!”晏青枝尖叫一聲,擡袖捂住臉,又抱住宮伯玉,說什麼也不肯讓他靠近:“都怪你,要不是你的藥沒有用,我和弟弟怎麼會染上這種怪病!”
陳奶奶見李裕搞不定,立刻上前,只兩招就將晏青枝制服,又把宮伯玉從她手裏奪走。
只是,無論她再怎麼掙扎,李裕還是替宮伯玉診了脈。
片刻之後,他眼神陡的一寒:“秋妹放開她!我們先出去!”
陳秋向來信他,聽他這麼一說,連忙鬆開晏青枝,帶他迅速離開屋子。
只留下晏青枝悲切地痛呼起來:“不是瘟疫,我們這不是瘟疫!”
這一聲嚎叫撕心裂肺,屋外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齊齊變了臉色。
這…這不會真是瘟疫吧!
等李裕和陳秋面色凝重地出來,他們的心頓時沉到谷底,壞了!寨子要完了!
看着神色驚惶的衆人,賀青這才慢悠悠走上前來,大刀往肩上一扛:“老子早就說過,這兩姐弟就是禍害,遲早要給寨子帶來麻煩,你們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還搞出了瘟疫!”
“要老子說,就該一把火燒死她們,一了百了!”
其餘人也跟着附和,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對,燒死他們!只要燒死他們,瘟疫就會消失了!”
“燒死她們!”
陳秋黑着臉,李裕的表情也不好看,如果真是瘟疫,燒了這間屋子也沒用。
只要是被這對姐弟接觸過的人和物都要處理掉!
到時候,就連舒陽也逃不過!
賀青見李裕不說話,又冷冷說道:“李老,不是我說話難聽,就算您醫術再高明,對上瘟疫也沒幾分把握吧。您總不能爲了這對姐弟,就置我們這麼多人於不顧吧。就算那女人是舒老大看上的,可也不能白白搭上整個寨子不是?”
衆人立即表示贊同:“沒錯!李老,陳奶奶,這件事怎麼辦,你們發話吧!”
“快,燒死她們!”
“不能讓她們害了寨子!”
陳秋一張臉拉得老長,視線落到陳玉春身上,若真是瘟疫,那這丫頭也活不了了!
李裕低咳一聲,正要說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匹黑色大馬躍過衆人,穩穩落在小屋前的空地上。
舒陽高坐在馬背上,冷冷掃過羣情激憤的衆人:“發生什麼事了?”
陳玉春早就快要崩潰,見到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們要燒死晏姐姐和玉弟弟……”
賀青立即插嘴:“舒老大,那姐弟兩得了瘟疫,不燒死她們,整個寨子的人都要給她們陪葬!”
“瘟疫?”舒陽眉頭一皺,回頭看向李裕:“怎麼回事?”
李裕向來公正,也不偏袒,直接點頭:“看症狀,像是瘟疫。”
舒陽推開門就要進去:“我去看看。”
陳秋連忙阻止:“舒陽!瘟疫不可小覷,你不能再進去了!”
舒陽解開她的攻勢,淡淡笑道:“陳奶奶,要是她們真得了瘟疫,我就算現在不進去,也早就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