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悸感仍然還在,心跳如毫無節奏的鼓點一般,混亂如麻,但好在她精氣神恢復不少,走路也不再需要人攙扶。
可奇怪的是,在夢裏,她清楚記得那野獸變成人的樣子,醒來之後,腦海裏卻一片空白。
那張臉分明很熟悉,熟悉到……
圓月當空,就算行走在深山老林間,憑着皎潔月色,也能清晰看見腳下的路。
一路上,晏青枝被他們前後夾擊着,想逃也找不到半點機會,三個黑衣男人走在前面帶路,舒陽則斷後。
剛翻過一個山頭,晏青枝就累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根本擡不動,剛想叫嚷着休息,不遠處就疾馳過來一道黑色身影。
那身影很快,快如疾風,瞬息間就到眼前。
三個黑衣男子還沒來得及反應,痛呼一聲,就被來人打飛出去,摔在地上生死不明。
這恐怖的武力值,驚得晏青枝瞳孔驟然一縮,等看清來人的臉,神情更是大駭不已。
這男人的毅力還真強,竟然跟到了這裏!
可舒陽就在身後,他不找他,對付自己幹什麼!
眼見他凌厲一掌就要拍上她的胸口,她連忙往後退,又大聲喊道:“舒陽,他要殺你!”
舒陽冷嗤一聲,忽然上前一步,將晏青枝扯到一邊,硬生生對上洛承安一掌。
“砰”的一聲。
兩掌相對間,驚起滔天氣流,方圓數裏,參天大樹搖搖欲墜,萬千飛鳥驚恐逃竄。
晏青枝躲閃不及,被強大氣流震倒在地,體內氣血瘋狂翻涌起來,旋即悶哼一聲,一抹殷紅的血絲就從嘴角溢出。
她臉色已是微微泛白,四肢綿軟無力,根本爬不起來。
反觀舒陽和黑衣男子,不僅面色如常,還行動自如。
舒陽長身玉立,神情寡淡,瞥了一眼吐血倒地不起的晏青枝,就冷冷望向和自己對峙的男人:“洛承安,死心吧,我不會和你回去。”
洛承安臉色難看,心情也糟糕透頂:“回不回去,你說了可不算,先問問我手裏的劍吧!”
說着,他拔出長劍,飛快刺過去。
可舒陽明顯不想動手,只是不停躲閃着洛承安的攻擊。
洛承安越打心越煩,無論自己的招式有多兇狠,都能被舒陽輕鬆化解。
他倍感侮辱,一張俊臉黑得能滴出墨來:“姓慕的,快給老子拔劍!別以爲老子真的不敢動真格!”
晏青枝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聽到這話,艱難地仰起頭,舒陽真的姓慕?
那他的真名叫慕舒陽?
等等!
慕這個姓氏,怎麼聽起來有幾分耳熟……
晏青枝一邊想,一邊往草叢裏爬,這時候再不跑,就沒機會了!
好在舒陽被洛承安纏住,一時也顧不上她。
晏青枝爬得很艱難,艱難到爬了半天,才堪堪離開兩人的視線。
可繞來繞去,晏青枝就悲催地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先前那座破廟赫然就在眼前!
她面色發白,深吸口氣,乾脆就按原路走。
反正城門口和這破廟離得不遠,要是自己動作快些,沒準還能在舒陽甩開洛承安之前,回到都城。
這般一想,晏青枝渾身充滿力量,一瘸一拐的動作也利索不少。
再過不久,天就矇矇亮。
山間起了薄霧,路面溼滑,變得更不好走。
晏青枝一刻不敢歇,好不容易走出深山,剛要朝城門口奔去,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將她無情地扯了回去。
她喉頭一緊,神色驚恐地轉過頭,只見來人不是舒陽,而是先前一直纏着自己的黑衣男子。
洛承安臉上和身上都掛了彩,一手提溜着晏青枝,一手執劍,冷冷看着站在身後的舒陽:“你不肯回去,那我就把這個女人帶回去。到時候,她是死是活,你可別怪我!”
舒陽毫髮無傷,只是臉上的人皮面具消失不見,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洛承安,又眼含憐憫地掃過晏青枝:“隨你,只是這女人狡猾得很,承安想把她帶回去,不如先折斷她的雙腿,廢了她的武功。”
晏青枝心頭髮寒,不可置信地看向舒陽,這狗男人怎麼不乾脆讓他殺了自己!
洛承安沒料到舒陽會是這樣的反應,威脅的話都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回去:“她可是你的娘子!你就不心疼?!”
舒陽從懷裏掏出一張帕子,慢條斯理擦拭着雙手,語氣冷冰:“說起來,這禮數還沒走完,我和她就算不上真正的夫妻。就算禮成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想來枝枝也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晏青枝僵着身子,苦心,苦你個頭!
遇上這狗男人,自己就沒過過一天安心日子!
洛承安雖說被手裏這女人騙過,但也沒想真的殺她,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爲她煎藥。
只是,他拿捏不準舒陽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
要是說的假話……
洛承安抿緊脣,眼神忽的晦暗不明起來,“姓慕的,你當真不在意,也不肯跟老子回去?”
舒陽輕叱一聲,扔掉手裏的帕子,面上的神情就帶上幾分邪氣:“承安啊,都追了這麼多年,你哪次把我帶回去過?別再白費力氣了,有這毅力,還不如好好尋個體己人,成親生子吧。”
洛承安俊臉一沉,擒住晏青枝後脖頸的手也猛地收緊:“姓慕的,你少得意!既然你真的不在意這個女人,那我就帶她回去,八擡大轎迎她進門。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晏青枝緊咬下脣,只覺後脖頸都要被他擰斷了。
她憋着怒火,很想大力出奇跡,一巴掌拍死他們兩個。
這兩人未免也太不要臉,她是人,不是貨物,更不是任他們隨意玩弄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