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微凝,一聽有反賊,條件反射抽出腰間長劍,身後護衛也齊刷刷照做。
突然,急促馬蹄聲響起。
長街上,十幾個手持利器的蒙面黑衣人,正身騎大馬朝他們疾馳而來。
晏青枝見狀,一把將卿清扯到身後,大聲喊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眼裏還有沒有王法!又將宮丞相置於何處!”
話落,她伸手往宮典肩膀上狠狠一推:“大人,該你上場了!”
宮典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衝到馬蹄之下!
冷風襲來,他迅速轉身,擡劍擋住蒙面黑衣人砍下來的大刀,又擡腳踹向馬腹。
黑馬慘嘶一聲,轟然倒地!
那馬背上的黑衣人來不及逃走,直接被重重摔到地上。
其他護衛見宮典動手,也持劍朝黑衣人撲上去。
晏青枝見雙方打得難捨難分,拉着卿清快速往後跑,甩開衆人離開長街,跑到隋玉閣附近。
直到停下,卿清面上的不可置信都沒有消散。
他怔怔看着晏青枝:“晏姑娘,你……”到底怎麼做到的!竟然能讓宮家人替自己出頭!
晏青枝跑得急,瘋狂喘着粗氣,扶腰歇息片刻,才舒服不少。
她偏頭掃過卿清,淡聲說道:“放心,那兩撥人打不了多久就會收手。”
卿清纔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只是瞬間覺得眼前這女人看着無害,實則恐怖,恐怖到讓人心生寒意,忍不住想要遠離。
他墨眉微挑,強行壓下心頭那抹不適感:“晏姑娘,沒有馬車,我們現在怎麼辦?”
既然那些人很快就會停手,沒準也會追上來,他們靠腿跑自然沒法和馬兒狂奔相比。
晏青枝環顧一圈,停在正對隋玉閣的方向,“我們去那兒。”
卿清順着她的視線往前看,表情忽的一僵,他們去……隋玉閣?!
刀光劍影間,廝殺聲,哀嚎聲,響徹長街。
一片狼藉之下,隨處可見臥地不起的蒙面黑衣人,還有痛苦慘叫的護衛。
染血大刀,被砍斷的長劍,被扔得比比皆是。
再往前,自動分爲兩撥的蒙面黑衣人和護衛正虎視眈眈對峙着,似乎只要任何一方有動靜,殺戮就會再起!
可詭異的是,混亂之中,一輛馬車突兀停在街頭,卻無一人敢靠近。
馬車上,一身勁裝的車伕板着臉,冷冷掃過不遠處的兩撥人,出聲向馬車裏的人詢問道:“大人,晏姑娘他們走遠了,我們還追嗎?”
寧孤面色極淡,淡到毫無顏色,但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卻泛着詭異光亮:“回去,不必再追。”
算他小看她了,這女人果然狡猾。
車伕聞言,沒再多嘴,立即調轉車頭,往畫天閣的方向駛去。
至於他們身後還在對峙的兩撥人,沒多久,也相繼散開。
隋玉閣二樓客房。
樂如心如坐鍼氈,見晏青枝遲遲不肯喝茶,渾身難受得要命。母親吩咐過,只要晏老闆來,就必須好好招待,不能有半點怠慢。
不過,她剛吩咐完,就看見晏青枝端起茶淺酌,只好又叫住侍女,改口讓她端些點心。
折騰完,樂如心就笑道:“晏老闆今日來隋玉閣,可是想選些玉器?這些日子新到一批貨,都是好玉,晏老闆要是喜歡,不妨去看看,選塊中意的。”
晏青枝撐着腦袋,放下茶杯後,瞥向站在身側的卿清:“你先下去,我有話要單獨同樂掌櫃說。”
卿清一愣,沒料到兩人都同生共死過了,她竟然還要支開自己。
他想質問,可看着那雙漂亮眸子,又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等卿清一走,晏青枝就直奔主題:“樂掌櫃,我來此是有事想問樂姑姑,不知樂姑姑可得閒?”
樂如心聽到她尋母親,不由長舒口氣,還以爲她又是來砸場子的,嚇得她一顆心狂跳。
她面露難色:“這件事恐怕有些難辦,大公主近來政事繁忙,母親要照顧大公主,一時間很難抽身。晏老闆若是信得過我,不如將問題講給我聽,我再同母親說,想來這樣,應該能快些。晏老闆,你意下如何?”
晏青枝擰眉不語,沉默片刻後站起身:“不必麻煩,既然樂姑姑不得空,那我改日再來。”
樂如心雖然好奇她要問什麼,但更想她快點離開:“實在對不住,害晏老闆白跑一趟。這樣,晏老闆同我去看看新玉器,挑個閤眼緣的,就當是我代母親給您的賠禮。”
晏青枝頭都沒回,語氣極冷:“不必,樂姑姑要是出宮,就差人去蒹葭苑送信。”
樂如心瞳孔驟然一縮,不是吧,這女人和蒹葭苑還有密切聯繫?!
那她豈不是和那位也……
樂如心渾身一顫,不敢再想,更不敢再留,親自送晏青枝到樓下,又畢恭畢敬目送她離開。
這個難纏的大麻煩,以後最好都不要再來了!
離開隋玉閣後,卿清還是沒憋住好奇:“晏姑娘,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晏青枝懶洋洋看他一眼,語氣卻帶着不悅:“年紀輕輕耐性這麼差,以後還能做什麼事,想跟着,就別再廢話。”
卿清立馬閉嘴。
他們要去的地方離隋玉閣有些距離,需要先穿過一條巷子,再跨過一條小湖。
這路線聽着簡單,可實操走一遭,卻很容易迷路。
尤其是那條巷子,七拐八繞,和迷宮沒區別,還一眼望不到頭。
卿清自詡記憶不錯,都沒能記住,回頭看那長巷子,就覺得腦袋疼。
兩人下船後,又沿着岸邊走了半刻鐘的時間,才停在一戶農家門前。
晏青枝上前一步敲門,連敲三下後,屋內就傳來動靜。
吱呀一聲,陳舊的大門被緩緩拉開,一張佈滿皺褶的臉先探出來,隨即是佝僂的身軀。
老婆婆渾濁的眼神在兩人身上反覆打量,許久才慢悠悠問道:“你們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