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睜開眼看看是誰,可眼皮沉得要命,無論如何都睜不開,身體也根本不聽使喚。
到底怎麼回事,自己現在又在哪裏……
不知過去多久,一雙有力的長臂將她抱進懷裏,撲鼻而來的清冽香氣,讓她心口悶得發慌。
是誰,寧孤嗎?
晏青枝嘴脣翕動着,話都衝到嗓子眼,卻一個字也憋不出。
她清晰聽見來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也感受到他那幾不可聞的呼吸聲,還有全身冷冰冰的溫度。
寒意透過衣衫染上肌膚,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也輕顫起來。
“嘶……”
“主人,嗚嗚嗚,主人你快醒醒!這狗男人要燉了你!”
“主人!你再不醒,我們就完蛋了!”
誰,誰要燉她?!
晏青枝喉頭有些發乾,艱難掙扎着,終於成功掀開眼簾。
光不刺眼,她適應片刻擡起頭,就看見寧孤那張精緻到妖孽的臉,“大…大人?”
寧孤似乎也沒想到她真的已經甦醒,環住她的手陡然收緊,面上神情卻絲毫未變。
他沉默不語,帶着她忽的往下一沉,溫水沒過腰身,又漸漸沒過胸口。
等溫水快到脖子,晏青枝才意識到他們正在水雲間的浴池裏,四周錦緞隨風飄動,影影綽綽間,氣氛詭異又悽清。
她慌忙抱住寧孤的脖子,努力不讓自己沒入水中:“大人,大人我醒了!你這是幹什麼?”
寧孤冷冷看着她,語氣凜冽如刀:“鬆手。”
晏青枝當然不肯松,“大人,我……”
可不等她說完,寧孤就出手擒住她的胳膊,不費吹灰之力將她扯開。
晏青枝神情一僵,還來不及反應,就失去重心摔進浴池。
泉水瞬間沒過頭頂,她慌忙往上游,這狗男人老是和這浴池過不去,莫不是有什麼大病!
就在她快要浮出水面時,一隻手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往下一壓。
溫膩的泉水從四面八方瘋狂涌來。
她拼命撕扯肩膀上作惡的手,險些窒息,才得以脫身浮出水面。
晏青枝渾身痠軟,趴在池邊大口喘着粗氣,這狗男人又想害她!遲早有一天,她要毀掉這浴池!
可不等她緩過神,寧孤又游到她身邊,一手撐住浴池阻斷退路,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轉身。
晏青枝恨恨看着他,心中倍感屈辱,剛要開口,就見他俯下身衝自己勾脣一笑。
雖說是笑,可他眉宇間卻盡是涼薄之色,清冽氣息完全噴灑在她臉上:“晏姑娘,可是真的清醒了?”
寧孤的語氣低沉暗啞,也喜怒難辨。
晏青枝抿緊脣,極其認真的點頭:“大人,我是真的醒了,這次也絕對不會再無緣無故暈過去!”
寧孤顯然不信,捏着她下巴的手輕輕揉搓起來,“那晏姑娘昏迷的這幾天,可有夢到什麼?”
晏青枝不知道自己昏睡期間發生過什麼,只能笑嘻嘻的打馬虎眼:“青枝不敢隱瞞,昏睡過後,腦海裏就一片空白,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大人。想來我能甦醒,一定是託大人洪福。”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吉光突然冒出頭:“主人,你足足昏迷了五天五夜!這狗男人險些就要把你給淹死!你快反擊,快將他推進水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五天五夜……
晏青枝心下莫名一緊,竟然過去這麼長時間,那自己謀劃的一切豈不是全亂套!
她先前被慕舒陽綁走,後來又昏睡不醒,傅江對此毫不知情,萬一在都城大肆尋找自己的下落,那她騎射館館主的身份豈不是也會暴露!
她想得出神,絲毫沒注意到寧孤暗沉下來的眼神,還有他周身泛起的冷意。
直到下巴處傳來劇痛,晏青枝才收回思緒:“大人,我真的什麼也不記得……若是我昏睡期間,惹了大人不快,那大人儘管責罰,我絕無半點怨言!”
寧孤面露嘲意,捏着她下巴的手緩緩往下挪,直到擒住她的脖子才停下:“晏青枝,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
晏青枝神色稍顯遲疑,難不成自己在昏睡期間真的欺負他了?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可,自己也沒那麼厲害啊?!
吉光冷不丁插上一嘴:“主人,我覺得這狗男人有問題!有大問題!”
她當然知道,要不然依寧孤冷冰冰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問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但知道歸知道,如何應付過去纔是正理……
晏青枝笑意驟然消失,換上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大人,我實在冤枉,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是大人不信,我也沒辦法。”
寧孤冷嗤一聲,擒住她脖子的手微微收力,又很快鬆開:“是嗎,可本座卻一清二楚。”
什麼意思?
這狗男人不會是看到自己做的夢了吧!
但這樣的事情明顯不現實,即使寧孤再變態,再脫離人設,總不至於還有進入別人夢境的能力……
晏青枝不斷說服自己,心裏還是有些慌亂,怕被寧孤看出端倪,只能強忍懼意直勾勾盯着他:“大人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對了,我昏迷前好似見到鐵花了。我同鐵花相處時間雖不長,卻情同姐妹,若是大人允許,我想同她見一面,免得她再擔心。”
寧孤見她裝傻充愣,罕見的不再逼問,擒住她脖子的手也猛地鬆開,任由她癱在池邊。
他一個起身瀟灑落到岸上,又回頭居高臨下看着她:“泡滿半個時辰再起來。”
話落,他大袖一揮,直接消失不見。
晏青枝呆呆泡在浴池裏,兩隻胳膊牢牢抱着池壁,纔沒能讓整個身體滑進水裏。
泡滿半個時辰,這池子裏的水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功效吧。
仔細想一想,好似每每寧孤身體不適,都會來這浴池泡澡,自己有幾次受傷,醒來後也在裏面。
如此看來,這天然溫泉築成的浴池還是個藥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