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枝附和着點頭:“我知道你不傻,所以也沒說謊啊。”
初一見她態度敷衍,面色陡然一厲,還想再說什麼,又忽的閉上嘴。
他起身走到門口,將屋內的門窗一一關好,確保周圍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才冷冷開口:“晏姑娘,我不管你和大公主說過什麼,也不管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可只要讓我發現你背叛大人,就別怪我手裏的劍不長眼睛!”
晏青枝好整以暇看着初一,見他右手下意識按住腰間長劍,嘴角不由微微上揚:“初一放心,我沒那個膽子。”
初一眼神微暗,只覺一記重拳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沒有半點用處。
平心而論,他與晏青枝相處時間不算短,也算了解她的脾性,可如今再看,那些瞭解近乎於無。
這女人太會隱藏,無論身份還是性格。
他握着長劍的手收緊,心底驟然涌上一股莫名殺意,留着她遲早會給大人添亂,還不如趁此機會將她徹底解決。
即便大人會因此責罰他,也好過日後再後悔!
晏青枝直勾勾盯着初一,見他緩緩拔出長劍,面上笑意卻更深:“是我錯了,初一不僅不傻,還很聰明呢。現在動手,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長劍一出,劍光四起。
初一目光如炬,“你不怕?”
晏青枝淡淡搖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清澈見底:“既然我敢和你單獨相處,那就沒怕過。放心吧,我理解你的動機,只是不能認同,畢竟我還不想死。”
初一劍眉微揚,稍顯猶豫的看着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晏青枝擺弄着手裏的茶杯,輕聲說道:“意思就是,我知道你對國師大人忠心耿耿,卻不能讓你取走我的小命。”
初一臉色愈發難看:“晏姑娘,這屋子裏只有你和我,四周又沒暗衛看守,若是我執意要殺你,你還能逃到哪裏去?”
晏青枝癟了癟嘴,無奈的聳着肩,“我爲什麼要逃,你若是能殺我,就儘管動手好了。”
初一面色微怔,心下頓覺不妙,剛要執劍刺向晏青枝,胸口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痛感轉瞬即逝,可等他再次提氣凝神時,劇痛又猛然襲來。
晏青枝一手撐着腦袋,一手搖晃着茶杯,見初一皺巴着一張臉,明知故問的問道:“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可要我去叫人過來?”
初一面白如紙,全身力氣隨着劇痛慢慢消失,連劍也拿不穩。
剛剛喫的東西有問題!
他艱難開口,嗓音嘶啞難耐:“你竟然對我下毒!”
晏青枝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緩步走到初一面前,瞥向落在地上的長劍,腳輕輕一勾,就將它踢到半空中。
她穩穩接在手裏,隨意舞了幾個劍花,就放進初一懷裏:“是把好劍,初一可要拿穩,別弄丟找不回來,那就可惜了。”
初一哪還有力氣拿劍,踉踉蹌蹌癱軟在地,舌頭麻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嗚嗚嗚……”
“所以我就給你下了點藥,不過你放心,等睡一覺起來,就什麼事情也沒有。”
初一已經神志不清,雙眼也開始迷離,連晏青枝說的話都聽不分明。
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手,試圖抓住她的胳膊,可最後還是徒勞無功,重重摔在地上。
沒多久,初一就閉上眼睛,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晏青枝擰着眉,伸手戳向他的臉,見他毫無動靜,才站起身。
“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
她確實下了藥,但只要初一不動用內力,就不會發作。
是他動手在先,就不能怪她不念舊情。
晏青枝走出後廚,看着四周空無一人的院子,莫名有些激動,甚至趁此機會逃出畫天閣,去投奔宮畫扇。
可這樣的念頭很快消失不見。
依照寧孤多疑又敏感的性子,她身邊不可能只有初一值守,一旦自己試圖逃跑,恐怕就會被人逮個正着,押到寧孤面前。
她不敢冒險,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沒辦法彌補的遺憾來。
她只能等,等宮畫扇信守承諾,來接她進宮。
入夜後,寒氣逼人。
晏青枝早早回到水雲間,做滿一桌子美食,等着寧孤回來。
她撐着腦袋,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無數次,次次都沒見到想要見到的人。
直到圓月高懸,寧孤才披着月色朝她走來。
晏青枝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急忙迎上去:“大人,你回來了?”
寧孤神色極淡,就算看見那滿桌子菜色,也毫無動容:“你對初一動手了?”
晏青枝一愣,沒想到他這般無情,開口就是質問,半點彎子也不繞。
她索性不再僞裝,大大方方點頭:“是他想殺我,我這樣做,只爲自保。大人若是因此要懲罰我,我也別無怨言。”
說是別無怨言,眉眼間的委屈根本掩飾不住。
寧孤黑沉沉的眼神一凜,語氣帶着嘲意:“懲罰?晏青枝,你是不是以爲這樣說,本座就會放過你?”
晏青枝揚起小臉,勉強扯開嘴角:“當然不會,畢竟大人向來賞罰分明,再者,做錯事就是做錯,有再多理由,也不能抵消已經造成的傷害。”
這招以退爲進,她對他用過無數次,雖不見得次次有效,但總歸能緩解些尷尬。
很顯然,這一次算是有些效果。
寧孤不再開口,淡淡掃她一眼,就徑直走到桌邊坐下。
晏青枝見狀,也不再提初一的事情,快步跟上,殷勤的爲他遞上筷子:“大人一定餓了,快喫些東西暖暖胃。”
寧孤沒接筷子,黑沉沉的視線掃過面前的菜色,周身氣息驟然變冷,“晏青枝,你對本座的喜好,倒是瞭解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