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鐵花,是我。”
楊鐵花這纔回過神,慌忙撲到牀邊緊緊抓住晏青枝的手,唯恐一切只是一場夢,“晏妹妹,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都要以爲你……以爲你……”
說着,她眼眶忽的泛紅,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晏青枝心頭一暖,鐵花這丫頭藏不住心思,眼下這焦急又淚眼婆娑的模樣,是真的很擔心自己。
她輕扯嘴角,擡手欲幫她擦掉眼淚,“我不是好好的,看你,都快哭成小花貓了!”
楊鐵花面露羞色,擡起袖子就往臉上胡亂狂擦,“誰哭了,誰是小花貓!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晏青枝啼笑皆非看着她,“仔細些,可別把臉上的皮給搓沒了。”
楊鐵花嘟囔着嘴,放下袖子,又抓住她的手反覆揉搓起來:“好啊你,睡一覺起來,膽子這麼大,還敢戲弄我!”
晏青枝的手被她捏得又疼又癢,連忙開口求饒:“好鐵花,都是我胡說,你快鬆鬆勁兒,我這手都快被你捏折了。”
楊鐵花聞言,一邊故作兇狠模樣,一邊稍稍鬆些力道,“晏妹妹,怎麼你昏睡一次,就變得如此身嬌體弱,我這還沒怎麼用力呢。”
晏青枝也覺有異,睡了這麼久,身體上的不適感不減反增,原以爲那銀針上塗的是普通迷藥,現下看來明顯不簡單。
她喉頭有些發乾,藉着口渴的由頭,向楊鐵花打探消息:“鐵花,我有些口渴,有水嗎?”
“對了,我怎麼在你這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嘶!我的頭好疼,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
楊鐵花端來溫水,見晏青枝皺巴着一張臉,沒好氣的說道:“想不起來就別想,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國師大人不是讓你休息半日,你跑外面去幹什麼,要不是我回來恰好看見你,只怕你昏睡幾天幾夜,都沒人發現!”
晏青枝小口喝着水,“那我睡了多久?”
楊鐵花監督她喝完一整杯,纔開口:“一天一夜!蘇言也來看過,說你太累,需要好好休息。”
“你也是,這麼拼命幹什麼,雖說你投靠大公主的事情確實做得不對,可只要人回來就好,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下次可要注意些!”
蘇言來看過自己?!
晏青枝眸色一沉,什麼叫她太累,分明是他想殺死自己!
她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煩躁又不安的情緒,“好,都聽你的。”
一出院子,剛剛還豔陽高照的天,突然陰雲密佈,颳着刺骨寒風。
晏青枝覺得有些冷,攏了攏外衣,緊跟在楊鐵花身後。
得知她清醒後,寧孤就派十五來傳話,說要見她。
十五性子活潑,比起初一,不僅會說話,反應還很機靈。
晏青枝不着痕跡打量起十五的神情,沒見他流露出厭惡和恨意,緊繃的心才鬆懈下來。
看樣子,蘇言要殺她的事情還沒有敗露。
寧孤在馬廄,等十五帶晏青枝和楊鐵花過去,他已經牽着御風熱過好幾遍身。
晏青枝遠遠瞧見御風,見它鳳臆龍鬐的樣子,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於徹底落下。
自從玉合山一別,她就再沒見過它。
過去這麼久,它身上的傷也該痊癒,只是不知道它會不會恨自己,恨她當初狠心傷它。
楊鐵花看着面露遲疑的晏青枝,側身推攘她的肩膀:“想什麼呢,不會是看到大人,走不動道了吧?”
寧孤一襲白衣,模樣俊美,騎着通體白毛四肢健碩的御風,確實很吸引人注意。
晏青枝的目光也一直都在他們身上,見楊鐵花打趣自己,不由收回視線瞪向她:“胡說什麼,好好走你的路。”
楊鐵花一臉揶揄,只當她是心虛,才說不出解釋的話。
不過,見晏青枝面露羞惱,她嘿嘿一笑,就閉上嘴。
就在這時,寧孤騎着御風“踢嗒踢嗒”走到晏青枝面前,大袖一揮便扯住她胳膊,將她甩到馬背上。
楊鐵花急忙要出手救人,下一刻又僵立在原地,大人和晏妹妹本就是郎情妾意,自己瞎摻和什麼!
十五心思活絡,面色如常的站在原地,權當自己是個睜眼瞎。
寧孤這一連串的動作又快又流暢,晏青枝根本沒有反應時間,就已經坐在他懷裏。
她側過頭,怔怔看着他:“國師大人,你……”
不等她把話說完,身下御風便如箭般疾馳而出,寒風刺骨,不要命的往臉上撲。
晏青枝被凍得脣齒髮顫,腦海裏根本沒有半點迤邐念頭,只覺再跑下去,自己就要死在馬背上!
但一張嘴,寒風直往喉嚨裏灌,嗆得她險些涕泗橫流。
眼見寧孤沒有叫停的意思,晏青枝轉身眼巴巴看着他,卻見他一臉冷色,渾然不復近日的溫情愜意。
他……恢復正常了?!
她下意識吞了口唾沫,等寒風稍弱,立馬委屈開口:“大人,大人慢些,我難受。”
寧孤垂眸看她,面上帶着嘲意:“難受?你不好好在水雲間待着,非要跑到外面受累,就不難受?”
晏青枝愣住,心裏莫名有些不對勁,他這話聽着怎麼像是關心,不像是責怪。
她紅脣翕動着,還沒想好說辭,一隻溫熱大手忽然劃過腰際,惹得她一陣顫慄。
她眼神微凝:“大…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御風已經奔出畫天閣,速度絲毫不減,還越來越快,快到晏青枝連呼吸都要停滯。
寧孤低笑一聲,攬住她腰際的手一緊,迫使她貼近自己。
他低頭湊到她脖間,“晏青枝,被我摟在懷裏,是什麼感覺。”
晏青枝震驚得說不出話,只能傻愣愣看着寧孤,“你……”
這狗男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會是又犯病了吧!
見她沉默,寧孤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泛着詭異赤光,“晏青枝,你來做下一任國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