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花臉上的傷恢復得很快,但不能輕易曬太陽,只要出門就會戴面紗或者斗笠,以防留下疤痕。
剛跨過門檻,她就直直奔向晏青枝,稍有猶豫後,表情堅定的拉起她的手:“晏妹妹,要不我陪你進宮吧,我實在不放心,要是有人欺負你,該怎麼辦!”
雪瑩黛眉微蹙,將衣裳放在桌上,就走過去拉開楊鐵花:“鐵花,都說過要叫國師大人,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國師大人事務繁忙,我們還是不要打擾爲好。”
楊鐵花癟了癟嘴,要是此刻拉開自己的是蘇言,她還能撒撒嬌,讓他允許自己同晏妹妹一起進宮。可雪瑩看似溫溫柔柔,說話做事卻規規矩矩,甚至一絲不苟。
她不敢反駁,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晏青枝身上,眼巴巴望着她,想讓她點名要自己陪着。
晏青枝今日進宮面聖,除開受封一事,還因爲尉遲承歡派胡玉來交代過,儀式過後會在宮中設下宴席,好好招待她。可惜這兩件事對自己來說,都不算什麼好事。
她看着一臉擔憂的楊鐵花,有些於心不忍的挪開視線:“鐵花,放心吧,有蘇言陪着我,不會有事。”
被拒絕,楊鐵花整張臉都垮下去,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國師大人更衣,這就告辭!”
說完,她賭氣的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雪瑩看着說走就走的楊鐵花,眼裏帶着一絲無奈,又衝晏青枝溫聲說道:“鐵花這丫頭性子爽快,說話也直,但很關心國師大人,還請大人不要和她計較。”
晏青枝微微愣神,不讓楊鐵花跟着進宮,是怕她接觸到熟悉的環境,回想起往日受過的傷害,精神上再次受到打擊。
她輕扯嘴角,“放心吧,我不會計較,這丫頭也是關心我,怕我受委屈。”
雪瑩見晏青枝是真的不介意,纔將備好的衣裳散開,“時辰不早了,奴婢伺候大人更衣吧,想來蘇言大人也快準備妥當。”
等晏青枝換好衣裳,初一就在門外催促:“國師大人,馬車已經備好,蘇言大人派我來問問,大人何時可以出發?”
她將門打開:“走吧。”
畫天閣離皇宮不遠,晏青枝只覺剛坐上馬車,就已經到地方。
一路上,蘇言都很安靜,安靜到一直在閉目養神,兩人沒有任何交流。
晏青枝昨晚沒睡好,也樂得不說話,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補覺。
等走過宮門,快到大殿,蘇言纔開口:“等受封儀式結束,聖上舉辦的那場宴會,你能推就推,就算真的推不掉,也要想辦法儘快脫身!”
晏青枝早就離心似箭,根本不想和尉遲承歡這樣的老狐狸虛以爲蛇,可兩人地位懸殊,即使自己裝病不去宴席,估計下一刻御醫就會衝上來替她診治。
欺君不是小事,她也沒有多餘的性命去浪費。
因着舉國大喪,國師繼位儀式一切從簡,能參加的都是朝堂上數一數二的人物,比如大將軍顧枳節,丞相宮遊,還有東家人。
踏進大殿的一剎那,晏青枝一眼看見東涼月,倒不是因爲她的美貌,而是那慘白如雪和鬱鬱寡歡的臉色,就差把心如死灰寫在上面。
東涼月這丫頭性子高傲,從始至終都只想嫁給聖上,成爲周國皇后。可說她野心大吧,嫁給顧朝辭,明顯比嫁給傀儡皇帝更強。
晏青枝收回視線,看向坐在首位的尉遲承歡和宮畫扇,“微臣拜見聖上,拜見大公主,聖上萬歲,大公主千歲。”
國師在周國的地位和一般官員不同,既不用向聖上行跪拜禮,也不用費心和其他官員客套,多的是人來巴結她。
宮畫扇看着一身白衣的晏青枝,精緻面容上寫滿嫉恨,這樣一個賤婢竟然能成爲一國國師,真讓人不甘又憤怒。
她強行壓下怒火,努力讓語氣聽着不帶任何情緒:“平身吧,既然受封儀式已經完成,那國師就要擔起保佑周國國運的重任,切莫玩忽職守。”
尉遲承歡還未開口,宮畫扇就先不客氣的說教一番,明顯不合規矩,大殿之上卻無人出來指責。
晏青枝看出端倪,視線不着痕跡掃過尉遲承歡,又看向坐在龍椅下的顧枳節和宮遊。這兩人到現在都不出手,要是再等下去,這周國的天遲早變成宮畫扇的囊中之物。
她半垂眼簾,雙手抱拳:“公主所言極是,微臣定當盡力而爲。”
蘇言雖在畫天閣任職,但不過是個小小天文官,在其他人眼裏,就和末等文官一樣,無權無勢。所以他進殿後,只能站在最外面的位置,不能跟隨晏青枝往前。
他原本還擔心她應付不過來,可看着大殿上各懷鬼胎的衆人,那份擔憂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嘲意。周國朝堂如此混亂不堪,只怕還沒等他們動手,這些人就先自相殘殺起來。
受封儀式完畢,尉遲承歡便讓其他人相繼離開,就連找藉口想留下來的宮畫扇,也被他打發走。
他緩步走下龍椅,一臉笑意的看着晏青枝,要親自帶她去參加宴會。
晏青枝尷尬的笑笑,想推辭,卻被他抓住胳膊,那力道大得快把她的骨頭捏斷。
她往蘇言的方向看去,只看烏泱泱的太監和侍衛,估摸着他應該是第一個被請出去的。看來,這鴻門宴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宴會舉辦的地方就在大殿隔壁。
晏青枝被尉遲承歡扯進去後,才發現裏面除開太監和宮女,竟然只有她們兩個。這廝不會是想趁機害死自己,再安插一個新的國師進畫天閣吧……
她坐在圓桌旁,看着面前琳琅滿目的珠寶玉器,忍不住無聲嘆氣。他未免太天真,竟然以爲拿這些東西就能收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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