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的流金年代 >第八十一章 見字如面【三】
    路行遠見字如面:

    這是我們的第三封信,沒成想,你給我出了個難題。

    可我不是情感專家,更沒有愛情經驗,只能粗淺的認爲你的愛情只是你的愛情,無需請教旁人。

    而我只想寫我的第一次國外生病經歷。

    記得那天是中秋節。

    中秋,銀杏最漂亮的時候,我卻病了。

    發燒,頭痛欲裂,癱軟在牀上的我小聲呼喚着安娜,可她卻充耳不聞。

    掙扎着開了燈,原來安娜還沒回來。

    那一刻,我真以爲自己要撐不下去了。

    心想,這會誰如果出現在我面前,救我一命,我就報答他一生一世。

    我的期望落空了,大半夜,誰會跑來女生宿舍。

    渾渾噩噩的走到門邊上,僅存的理智告訴我不能半夜裏出去買藥,喝了些水重新睡下,一夜下來,夢魘纏身。

    第二天起來,老天保佑,我的燒終於退了,安娜也回來了。

    她說,你昨晚做夢,一直喊爸、媽、鹿。

    我說不可能,你的中文不好,最後一個肯定聽錯了,我跟路行遠只見過幾次面,說過幾回話,寫了兩封信,他的臉長啥樣,我現在都快忘記了。

    路行遠,其實不僅是你,還有好多人的臉我都快沒印象了。

    歇了兩天,感冒好後,我幹了一件荒唐事,用麪包店賺來的大部分錢,買了各種藥。

    花花綠綠的藥盒,把安娜都驚呆了,說我瘋了,我沒反駁,她估計一輩子也體會不到我昨晚的那種孤獨。

    林婉秋。

    .....

    “看信就看信,你總是咂嘴一副意猶未盡的幹啥?搞的我心癢癢。”

    路行遠放下信的瞬間,朱大腸衝他說道。

    路行遠一想,好像是啊,自己無意間的咂嘴是啥意思呢?

    爲林婉秋生病時產生的寂寥感嘆息?

    或者單純的是那句忘記了他的臉,讓他覺得臉上無光。

    “是挺恨的,好歹也算筆友了啊。”路行遠嘟囔了着收起了信。

    物價上揚,傳統的開學聚餐也沒了,到飯點的時候,路行遠本想領趙國章三人直奔老楊菜館,三人全部拒絕了。

    現在喫頓飯不比去年,前年,現在一個菜可能就得十塊錢,還像以前那樣喫不是那麼回事。

    開學第一天,食堂人滿爲患,遲來的路行遠四人沒上趕着去佔桌子,打好飯菜後就在食堂外面蹲了下來。

    “這伙食質量從去年降到現在,真是一降再降啊。”

    朱大腸夾着一塊土豆在眼面前晃了晃,以前土豆燉肉還能見兩肉塊,現在就剩土豆塊了。

    蹲外面喫飯的同學很多,只要有一個同學帶頭批判伙食質量,場面瞬間就如沸騰了的開水,喧囂不停。

    趙國章橫了朱大腸一眼,胖子淨喜歡說些沒法改變的事,圖個自己嘴快活,害苦了別人。

    食堂外唾液橫飛,路行遠一瞧,沒法喫啊,袖子遮住碗口跑遠了,再擱那蹲着,連白飯都吃不了了。

    遠離人羣的路行遠還沒喫上兩口,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同學,我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向你打聽個人。”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

    “找誰,你說唄。”

    轉身一瞧是個年齡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路行遠扒飯不停。

    女孩道:“你們學校上回不是傳出來一首歌嘛,我想找唱歌那同學。”

    “你找他幹啥?”這下路行遠好奇了,停下扒飯動作。

    “你認識啊。”女孩問道。

    “可不就是我麼,你找我幹啥?”

    “真的啊,我倆還真有緣!”女孩高興道。

    路行遠望着歡呼雀躍的女孩挺無語,他問了兩回,這孩子跟個人來瘋似的光高興,一句正話沒說。

    不慣這臭脾氣,路行遠喫完最後一口飯直接轉身離開。

    “你那歌賣不?我願意出五百塊錢買下來。”女孩跟着路行遠一邊走,一邊急忙說明來意。

    路行遠挺驚詫。

    沒想到這女孩不是跑來面基他這位原創大神,而是買歌。

    可戲劇學院不想着演話劇,拍電影電視,反倒想着出歌,聽上去就很離譜。

    更離譜的是,這女孩竟然還有版權意識。

    拿來主義的現在,有這份意識可不容易。

    “不賣。”

    路行遠斷然拒絕後,爲了表示對女孩超現代的版權意識作爲嘉獎,又緩和了口氣道:“不過誰都可以唱,有良心的,跟人講一下,或者標註一下我是原創就好了。”

    “你是叫路行遠吧。”男生寢室樓門口,女孩問道。

    路行遠頭也不回:“是滴。”

    開了學,路行遠的心也就安定了下來,深圳那邊的方方面面小事,全被他從腦子裏趕了出去,每天上課、維修店兩頭跑。

    累了,疲倦了,就歇一天把李梔枝喊出來,隨便找個地方聊聊家常,扯扯閒篇。

    李梔枝現在對他的邀約只要沒有特殊情況,不像以前那麼拒絕了,普通朋友似的處,再進一步沒可能,彷彿把自己當成了路行遠的解壓工具。

    久而久之,路行遠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蠻輕鬆的。

    有時控制不住的情感迸了出來,心底的慾望逃了出來,他就死命壓着,壓着壓着也就習慣了,五姑娘那套太羞恥了,正經人不爲!

    同心電器維修店第一個週末的時候搬去了知春路,名字換成了更爲高大上的同心電子科技公司,研發兩字被他去掉了,沒臉沒皮吹的有點大。

    地方換了,名字改了,生意卻一點沒差,甚至更好。

    路行遠便想着招人,最少要招滿七個,而且是招走上社會的有技術員工,他們這四個不穩定的學生太耽誤生意了。

    招人的牌子掛了幾天,只來了幾個有能力做學徒的。

    沒法子,只能捏着鼻子手把手的教幾天看看效果,好在其中有三個脫穎而出,路行遠就把人給留下了,開了50塊錢一天的工錢。

    潘才蹬着三輪,打着維修、收購廢舊電器的口號在外面繞了一圈回來後,高興的往屋內搬着兩臺電視機,一臺電冰箱。

    “是修的,還是當舊貨賣的?”路行遠見外面沒人跟着,不由開口問道。

    潘才翻了個白眼:“老主顧介紹來修的,普通人家連穿爛了的衣服都捨不得扔,更甭提賣壞的電器了。”

    路行遠沒了興趣,揮揮手,把三件電器指派給了三個學徒。

    修電器再賺錢,也不如賣二手電器賺錢。

    可惜願意賣舊電器的人家太少了,一個月下來,才拼裝出一兩件,不頂事啊。

    他現在可太需要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