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國不停的調整着自己的坐姿，想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我說二排長，你這什麼破椅子？怎麼坐都不舒服！”
趙志國站起身來，嫌棄地看了一眼椅子。
“司令，您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這是上一任監獄長留下的，我也想換了，可咱監獄的經費就那麼點。”
二排長也想找趙志國訴訴苦呢。
整個監獄內，好多東西都已經破舊不堪。
晉綏軍時期就已經停止了修繕，小鬼子更是懶得管。
等八路軍來了，馬修文給他們批了一部分經費，可那點經費也就夠勉強維持監獄開支的。
“行了行了，我站着吧！”趙志國有些不耐煩。
他知道，想要改變一件事情，沒有經濟基礎，只有一個字——難！
馬大力也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你坐！”趙志國揮手示意馬大力坐下，“我是嫌棄這椅子不舒服。”
“多謝！”馬大力作揖。
“想活着嗎？”趙志國問。
“想！”
“讓你去殺小鬼子去嗎？”趙志國問。
“去！”
“我不問你的過往，也不追究你的過錯，但是……你從今天開始，你就得服從軍隊的號令，明白什麼意思嗎？”趙志國說。
“明白！”馬大力回答。
“回答倒是乾淨利落，行動還乾淨利落嗎？”趙志國問。
“給我一兩個月的時間，我應該能夠恢復。”
馬大力早已經被折磨的似人非人，又在暗無天日的監獄中度過了這麼長時間，身體已經被折磨誇了。
“二排長，從今天開始，他的待遇跟我們傷病員喫的小竈相同，另外這一個月的時間，讓他背熟軍規軍紀！”趙志國說。
“放心吧，司令，這件事情我一定辦好。”
“另外，監獄內立刻展開整頓教育，尤其是那些刑期短的小偷小摸，告訴他們，如果累計三次以上被抓，將判重刑！”
亂世須用重典。
不能讓小偷小摸佔用了資源，要不然趙志國他們養着這些無用之人就要花一大筆錢。
跟二排長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趙志國在監獄裏轉了一大圈。
或許呂正和朱洪思也都想來看看吧，畢竟監獄也算是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
監獄外的街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似乎所有人都認爲監獄一處不祥之地。
“還是那條街道，槍炮聲遠去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趙志國擡着頭望着天。
此時天空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打溼了青石磚，打溼了趙志國的頭髮。
“司令下雨了，我們躲躲雨吧！”
“這點雨無傷大雅，隨我走走。”
平城，對趙志國來說是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每一條街道都流着華夏士兵的鮮血。
他們用自己寶貴的生命無私地奉獻給了這座古城！
行人着急忙慌的尋找着避雨的地方，從趙志國他們面前奔跑而過，行色匆匆。
乞丐仍舊淋着雨在乞討，因爲不管老天爺賞不賞臉，他們只有這一個手段可以謀生。
突然，巷子的拐角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
“幾位爺，行行好吧，我已經兩天沒喫東西了。”
一個乞丐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成了碎布條，拄着柺杖，拖着一條傷腿，艱難地向趙志國他們走過來。
“我們在平城不是設有粥棚嗎？”趙志國問。
雖然平城從小鬼子手裏收回來了，大部分乞丐都分到了土地和糧食，足以他們安居樂業。
但是趙志國並仍舊下令，每隔一天，會在城內開設粥棚，以免一些從其他地方流浪過來的乞丐沒有東西喫。
“是有粥棚，可能他今天剛剛從外地過來吧。”衛兵說。
自從平城收復之後，關於平城的政策也得到了積極有效的宣傳。
周邊的一些敵佔區或者是國統區聽到平城地區有讓窮苦人謀生的活路，有的人就一路乞討過來。
“老人家，您今天剛到平城嗎？”趙志國伸手就要去扶着乞丐。
可是當他的手伸到一半的時候，趙志國就像是觸電了一樣，手停在了半空中。
“您是……胡團長？”
胡先開，趙志國在呼同地區的第一任團長！
當年日軍入侵，陣地丟失，胡團長率隊一馬當先，反擊日軍，奪回陣地！
就在那場戰鬥中，胡團長受了重傷，被送到後方去養傷了。
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爲何成爲了乞丐？趙志國的腦袋就像是突然短路了一樣。
胡先開擡起頭，用他髒兮兮的手撥開擋在臉上的頭髮，認真地端詳了一番趙志國，然後嚎啕大哭。
似乎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樣。
胡先開端着一碗粥，也不管是不是很燙，呼呼啦啦的一碗就下肚了。
“胡團長，您慢點喫！”
趙志國不敢給胡團長喫其他的東西，他怕胡先開餓得太久，狼吞虎嚥其他事物，容易猝死。
幾碗粥下肚之後，胡團長有開始大哭了起來。
趙志國問他話，他也不回答，只是委屈地抹着眼淚。
當年帶領兩千士兵的一個團長竟然落魄成爲一個乞丐，造化弄人啊。
“你們兩個去把這簪子當了，換點錢，給胡團長買兩件像樣的衣服。”
趙志國看了一眼手中給孫思瑩買的簪子，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司令，我們還有錢，買件衣服的錢還是有的。”衛兵說。
“行，算我欠你的，快去快回。”
在胡先開手低下當營長的時候，胡先開也特別照顧趙志國，此時趙志國也不忍自己老團長成爲乞丐。
“胡團長，您來平城多久了？”
胡團長顫抖着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的時間，怪不得沒喫東西呢，正好跟施粥的時間錯開了。
“爲何成爲這個樣子？”趙志國問。
“一言難盡啊！”
胡團長激動地說。
其實趙志國也能夠猜一個大概。
胡團長負傷之後，雙腿就行動不便。
晉綏軍一敗再敗，連自己老窩都沒守住，好多軍隊都投降了小鬼子，像胡團長這樣的人晉綏軍早就想把他們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