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晉綏軍盡心盡力幾十年，最後卻被人誣陷，落得例外不是人，你……趙志國，盡心盡力打小鬼子，卻被土匪給殺害了，造化弄人啊。”
邱子安不免聯想到自己，難道這世間真的就容不下他們這些努力做事情的人？
“司令留下遺言，死後屍首要進行火化！”馬修文說，“一會兒還請邱祕書共同前往。”
“來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再是祕書，只能算是你們司令的一個朋友吧。”邱子安說。
“還請邱先生節哀！”馬修文說。
“政委，時間到了。”劉慶生提醒。
很快，六個士兵走了進來，擡起趙志國向外走去。
火化的地方在鎮子外的一個比較平緩的山頭上，那兒士兵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場地周圍佈置有一個連的士兵在警戒，安陽鎮能到現場的所有軍官都已經在等待着。
邱子安見到張師長也在，連忙湊上來：“張副軍長，您早就知道這事兒了？”
“伏擊趙志國的土匪已經被我抓了，是我親自砍了他們的頭，也算是替我這個兄弟報仇了，只是太可惜了，他還年輕。”
“確實年輕，而且將來是軍界一個耀眼摧殘的明星！”邱子安也覺得可惜。
再有指揮才能，再能把小鬼子打得嗷嗷叫，只可惜英年早逝，就像劃過天空的一道流星，摧殘但是太短暫了。
馬修文拿着火把點燃了柴堆。
隨着滾滾濃煙升起，很多人都不願意看着他們的司令一點點消失在眼前。
濃煙遮擋衆人視野的時候，柴堆下方早就有兩個戰士等着，將趙志國救下，然後換上了另外一具屍體。
“哎……終於可以不用當屍體了。”
趙志國感受着上方熾熱的高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想自己終於“死”了！
“司令，這兒有水！”士兵搬過一桶水過來。
“咱們要等晚上才能出去了。”趙志國說，“在這兒感覺怎麼樣？”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還挺刺激的，就是有點熱！”士兵說。
趙志國把水搬到了面前：“熱空氣輕，冷空氣重，熱量都是往上飄的，所以我們在這兒是燒不死的。”
“司令，有您陪着，我們什麼都不怕。”
在外邊，所有人都是一臉的嚴肅，有的人輕輕的抽泣着。
不知道趙志國計劃的人，都確信趙志國已經死了，因爲眼前一人高的柴堆，此時已經燒的剩下了不足一半。
邱子安也確信趙志國死了，就算人死能復生，可是現在燒的只剩下灰燼，還怎麼復生？
火焰持續了很久，隨着火焰漸漸地熄滅，人也逐漸地散去。
“邱祕書，走吧！”張師長對邱子安說，“都結束了！”
邱子安看了不遠處還冒着青煙兒的火堆，在心中也是連連嘆息：“是啊，都結束了。”
“聽說，閻總不太歡迎你了？要不要去我那兒？把你的家人都接過來，我保證他們不會受委屈。”張師長說。
“還是算了吧，我已經住習慣了，換個地方睡不着覺。”
“既然如此，我就不強求了，部隊中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要馬上回去。”
看着張師長匆忙離去的背影，邱子安悵然無措。
“在這亂世中，每個人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好像唯獨我是一個閒人！”邱子安自嘲。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這次來安陽鎮參加趙志國的葬禮，又是被閻總當成工具人給利用了。
閻總其實早就得知了關於趙志國遭遇土匪伏擊的事情，只是想利用他來確認這個消息。
晉綏軍中只有兩類人，對閻總有用的人和對閻總沒用的人，自從他被罷官之後，邱子安的府邸門可羅雀。
不但閻總從沒有去過一次，就連晉綏軍的其他軍官也從未拜訪過他。
辛辛苦苦爲晉綏軍做事，任勞任怨，如同老黃牛一樣。
可最後他的結果會不會比晚年的老黃牛要好？
悲涼之感油然而生，邱子安甚至開始羨慕趙志國，在名聲鼎沸之時，沒到他人排擠的年齡之時，就這樣帶着一身的榮耀離開。
至少在歷史中對他將會是無盡的誇讚，絕沒有任何爭議！
而他們這羣人，將帶着非議離開這個世界，縱使享受到後半生的虛假繁華，人生也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邱祕書，我們政委說了，下山之後就可以用餐，如果您想在這兒多逗留幾日，哪兒都可以去，只要走的時候，告訴我們一聲就行。”一個士兵向邱子安傳話。
“替我謝謝你們政委。”
邱子安無心繼續留在安陽鎮，閻總肯定等着他的消息呢。
對閻總來說，趙志國的死亡肯定是天大的好消息。
傍晚時分，趙志國他們終於可以從地洞裏鑽出來透透氣了。
幸虧附近沒有人，要不然非得被趙志國他們給嚇個半死不可。
“終於出來了！”劉慶生已經在外邊準備刨土了，怕趙志國他們被燜熟了，“司令你們沒事兒吧？”
“我得承認，這確實是一個餿主意！差點真熱死在裏邊。”趙志國說。
坑洞裏還有滾滾熱浪襲來，在裏邊簡直就是遭罪。
“張師長和邱子安都已經走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司令您死了的消息就會傳開。”劉慶生說。
“政委呢？”
“在高副司令的指揮部呢。”劉慶生說，“司令您得把這個帶上。”
劉慶生說着拿出一個黑頭套。
要是站崗的士兵發現趙志國就這樣走着進了安陽鎮，非得鬧出亂子來不可。
趙志國不情願地把頭套帶上。
指揮部內，馬修文和高倉正討論着部隊擴充的事情。
一旅要儘可能在日軍進攻前擴充起來，就算不能達到八千人的兵力，最少也要有六千人的兵力。
見到趙志國回來，兩個人連忙起身。
“老趙，歡迎你回來繼續當我們的司令。”馬修文說，“該陪你演的戲演完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等日軍上鉤了？”
“對，接下來就等着事情發酵，小鬼子那邊要是相信了，他們肯定會派人來進攻我們防區的。”趙志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