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後院,尹泰熙看見幾個下人,正在拉扯一個渾身泥水,雙目通紅的男子。
“見過大小姐,此人好生無禮,直接闖進來,我等攔他不住。”
“護衛馬上就到,大小姐請放心。”
尹泰熙伸手製止住了下人,她的目光看向滿身是泥水的男子面孔,感覺對方的模樣很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身份。
男子恨恨地推開拉扯他衣服的尹府下人,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尹泰熙終於看清他是誰。
“於統領,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般模樣?”
下人們一聽尹泰熙稱呼對方爲於統領,明白這人是有官身的,頓時有些慌神。
“請問葉公子可在?”於承志開口道,神態很是疲憊。
“公子就在裏面,於統領請隨我來。”尹泰熙連忙將手裏的傘爲於承志撐上,明白對方一定是有緊要的事情要見葉天縱。
“有勞姑娘帶路,在下有急事求見葉公子!”
就在這時,葉天縱也從後花園走了出來,他看見於承志,開口道:“於統領何事要見我?”
於承志顯得神情有些激動,他剛張口說道:“葉公子,我……”,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忽然一種不祥的預感瀰漫全身。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葉公子,可否與您單獨聊一聊?”
葉天縱古井無波地一擺手,示意對方與自己一起去後花園的涼亭。
尹泰熙則對一衆尹府下人平靜道:“你們都下去吧,記住今日所見,不可讓外人知曉,誰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休怪家法無情!”
下人們紛紛稱是,退了下去。
尹泰熙並沒有跟隨於承志一起去涼亭,而是撐着雨傘,遠遠地站着,畢竟於承志說要與葉天縱單獨談談,自己這時候就暫時充當了護衛的角色,以免有其他人過來打攪。
涼亭內,於承志看上去神色虛弱,四名屬下的死讓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見四下沒有旁人,伸手蘸些雨水,在涼亭內的石桌寫下了幾行字。
葉天縱放眼看過去,眉頭緊皺起來。
只見石桌上寫着,伍承恩,崔興國,鮮于晉和厲文林四人全部被殺了。葉天縱有些不解,不明白於承志爲何不直接說,而是要寫出來。他用神識對於承志傳音道:“怎麼回事?”
葉天縱對於那幾人談不上什麼情誼,不過畢竟一起經歷過東夷之行,算是有了些交情。
於承志探手將原來的字跡抹去,又寫下幾行字,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葉天縱明白了原委,繼續神識傳音道:“張忠賢有這種手段?”
於承志連連點頭,再次在蘸着雨水在桌上寫字。
“張忠賢身爲春風細雨樓主管,有機會接觸到衆多術法典籍,更有諸多詭異的邪術,如果有心要學,應當不難。”
葉天縱神念中問道:“於統領這般謹慎,該不是被張忠賢施展了什麼邪術吧?”
於承志點了點頭,緊接着又搖了搖頭。他繼續寫着,解釋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被張忠賢給下了什麼邪術,只知剛纔剛要與葉天縱說話時,忽然心生警示,若是說出某些話,便會有性命之憂。那種警示讓他心悸,不得不與葉天縱手談。
於承志變得有些激動,手指顫抖着在石桌上寫下:“張忠賢歹毒無比,他命在下接近公子,探尋公子底細,並伺機竊取公子祕術。”
之後,他補充道:“在下將此事告知公子,只求公子能助在下殺張忠賢,爲鮮于晉,伍承恩,崔興國,厲文林四人報仇!”
葉天縱淡淡一笑,道:“那位張公公若是有興趣,可以自己來取。”
之後,他又補充道道:“於統領身體這樣,談何報仇,還是先調養一下。”
於承志不明白葉天縱到底有沒有答應助他報仇,直接“噗通”雙膝跪地。
葉天縱伸手,在虛空中微微一託,將於承志托起,不動聲色道:
“於統領不必如此,多行不義必自斃,姑且觀之。”
之後,他對遠處的尹泰熙高聲道:“尹姑娘,外面雨大,還是過來吧。”
於承志心裏沒底,不過看到葉天縱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敢再多說什麼。不過他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必然讓葉天縱對張忠賢有所注意和警惕。
萬一有事,他應該明白矛頭應當指向誰。
這時候,尹泰熙捧着一套長袍走了過來,她望着於承志淡淡一笑道:“於統領,奴家見統領全身上下衣服都溼透了,便自作主張命人取了一套衣服來。於統領若是不嫌棄,可去將衣服換了,免得受寒。”
於承志尷尬地向着尹泰熙拱手,說道:“多謝尹姑娘!”
說罷,他接過衣服,隨着一名尹府下人去換衣服。
以隗家爲首的幾位老家主,一同來到隗府。他們一個個臉上寫滿了憤怒,在椅中落座後,雙手還因爲太過羞憤而不住地顫抖。
一名家主的親信子弟在一名老者耳畔悄聲道:“家主,何止如此動怒?”
事實上他們的屬下都有些不解,老家主們先前誇讚葉天縱,不惜將府中所藏的冰凝玉和落塵玉都拿出去送給葉天縱。
怎麼此刻竟然變了一副面孔。
“住口!”隗成業沒好氣道:“這事絕不可外傳,否則嚴懲不貸!”
其餘四位老者也對自己的屬下如是吩咐着。
身爲家主,卻被人如此羞辱脅迫吃了大虧,還是生平第一次。
一衆屬下連忙低頭躬身,連連說道:“屬下發誓守口如瓶,絕對不會吐露此事。”
這樣的臉他們實在丟不起。
隗成業雙目微閉,長長嘆了口氣,對着那些人揮了揮手,“都退出去吧。”
各家弟子如蒙大赦般,大步匆忙離開,不敢多做片刻停留,生怕自己什麼地方觸怒家主,成了出氣筒。
待衆人離開後,隗成業睜開雙眼,掃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幾位老者,面色極其難看,
“老夫已經命人去與隱世華族的人聯繫,看看那邊如何說。”
“隗兄是指姜家?”
“哼,姜家,號稱隱世華族,掌管天下王朝更替,當真會管這些事情?”
“難說啊,當今朝廷都是他們一手扶植起來的,自然不會畏懼一個小小的葉天縱,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否願意插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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