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對呂方剛纔的一些行爲有些不滿，但個人感情歸個人感情，工作是工作，二者不能混爲一談。
更何況，如果真如呂方所說，那這就是命案。
與命案相比，綁架就顯得輕了許多——只要沒撕票。
“我們從什麼地方開始？”
或許是呂方剛纔一連串的工作安排，讓他發號施令的形象深入了鄒正浩的內心，他現在都開始主動請示了。
呂方早有腹稿，道：“先看冰箱。”
“冰箱？”鄒正浩微微一愣。
他神色有了變化，不復剛纔的從容。
爲什麼要看冰箱？屍體在冰箱裏？
這個……
有屍體與屍體在冰箱裏，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我……我去看看。”
雖然這樣說着，可鄒正浩內心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來到冰箱前，他深吸一口氣，拉開了一道門。
最上面的是冷藏室，裏面放置了一些蔬菜水果，看起來還比較新鮮，很正常。
隨後他又來開了下層的冷凍室。
大半部分區域都是空置的，只有最底層放了兩塊精瘦肉，加起來還不足半斤。
鄒正浩用手指戳了戳，很硬。
“沒有什麼啊！”鄒正浩回頭看向呂方。
呂方稍稍有些疑惑，難道自己猜測的不對？
隨後他又看了一眼客廳，確實沒什麼可疑之處，不死心地他來到了廚房。
廚房是正經的廚房，抽油煙機、天然氣竈、熱水器一應俱全。
刀架上插着三把刀。
切肉的、砍骨頭的，和削水果的……
忽然，呂方目光落在了角落裏，那裏放置着一臺冰櫃。
冰櫃！
一般來說，家用的都是冰箱，冷藏、冷凍分開，還能將食物分類放置，方便實用。
冰櫃就很少有人家用了，這玩意兒就是一個大櫃子，啥東西都可以往裏面放，但相互不隔離，容易竄味。
最重要的是，它只能冷凍，無法冷藏，對於有放置蔬菜需求的家庭來說，這玩意兒是不適用的。
更何況，這房間裏已經有了一臺對開門冰箱，爲何還弄一個冰櫃？
裏面放着什麼？
剛纔那個念頭幾乎第一時間就從腦子裏冒了出來。
此時鄒正浩也已經走了過來，當他目光落在那冰櫃上時，整個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東西……”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呂方說着，伸手搭在了冰櫃蓋板上。
隨手揭起，裏面冒出刺骨的冷氣。
地面放的東西不少，全都是用塑料袋裝着的。
因爲冰凍的關係，塑料袋已經不再透明，憑肉眼觀察無法看清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鄒正浩探過腦袋，心中的好奇卻是被勾了起來。
“打開看看？”
“嗯！”呂方點頭。
鄒正浩小心翼翼地拉開繫上的方便袋，裏面的東西終於顯露出來。
那是一袋骨頭……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這一袋骨頭，最多會想這到底是什麼骨頭，它不像豬骨頭或者牛骨頭那麼粗壯，卻又比羊骨頭要大上一號。
可作爲從事刑事技術工作數年之久的鄒正浩，平日裏與法醫打交道的時間也挺多，沒喫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不是？他一眼便認出來了。
這是人骨！
肯定沒錯，這就是人骨。
他面帶驚駭地看向呂方，卻見對方表情只有些許的震驚，更多的卻是憤怒。
鄒正浩有些好奇。
他雖然與呂方不熟，但也知道近期有一位派出所的民警調到了刑警大隊，正是呂方。
派出所民警能接觸到屍體沒毛病，但能接觸到多少人體骨骼？而且能一眼認出這一袋骨頭是人骨，那肯定得很熟悉纔行。
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子裏一晃而過，眼前帶來的震撼再次充滿他的大腦。
這一袋是人骨，那其他的呢？
鄒正浩一眼看過去，大致估算出這冰櫃裏至少有十多隻袋子。
如果每一個袋子裏裝的都是這樣的骨頭，那……
鄒正浩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這麼一件驚天大案，鄒正浩有些茫然無措。
“怎麼辦？”
呂方此刻是出奇的憤怒！
他幾乎是咬着牙說道：“把其他袋子都打開看看。”
鄒正浩感覺到呂方話語中那絲冷意，莫名地感到一絲害怕。
他不由得晃了晃腦袋，驅走這無厘頭的情緒。
其實他卻不知道，這害怕不是因爲他膽怯，而是呂方情緒波動劇烈，腦電波對周圍生物造成了影響。
當下鄒正浩伏着身子，小心地將冰櫃裏的袋子一一解開。
當最後一個袋子被打開，鄒正浩站直了身子。
兩人沒誰說話，現場只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數息之後，呂方道：“給趙隊打電話，請隊上再派人過來。”
鄒正浩明白這個道理，僅憑着他們兩個，攬不下這個活兒。
“你打電話吧，我去門口守着，免得有人闖進來。”
呂方倒也沒有反對。
待鄒正浩離開，呂方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微微有些顫抖……
雖然他之前就已經猜到可能有人死亡，但沒想到會有這一冰櫃的骨頭。
這畫面，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哪怕他的神經系統經過進化，也還是難以控制住這股情緒。
沒辦法，上一世的和平盛世，與這反差太大。
撥通老趙的電話，對方等了幾秒才接，估計是從審訊室裏走出來吧。
“趙隊……”
“怎麼了？”趙隊有些驚訝，因爲他聽出了呂方語氣有些怪異。
“我們已經進了房間。”
“進房間？那門把手上有高文彬的指紋？”
“對！門是顧云溪打開的，她擔心有受害人，事實證明他是正確的，我們在房間裏發現了一個被綁的女子。”
“哦？情況如何？有沒有受傷？”
“我已經讓顧云溪送她去醫院檢查了，洪信陪着一起去的，如果有什麼問題，他們應該知道取證的。”
“嗯！”老趙對這個安排很滿意，隨即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大問題！”
“什麼問題？”趙隊的語氣提高了幾度。
呂方道：“我和鄒正浩剛纔對房間裏進行了簡單的搜查，結果在廚房的冰櫃裏發現了大量的骨頭。”
“骨頭？什麼骨頭？”
“如果我的判斷沒錯，那應該都是人骨。”
“嘶……”趙隊倒吸了一口涼氣。
人骨，大量，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問道：“大概有多少？”
“不少於十個人的。”
“只有骨頭？”
“對！”
“肉呢？”
“……”
呂方沒有說話，畢竟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他確實不便說什麼。
趙隊似乎想到了呂方之所想。
“這特麼還是人嗎？”趙隊壓抑着聲音嘶吼了一句，“你打電話想說什麼？”
“趙隊，這事情太嚴重，現場目前只有我和鄒正浩兩人。”
“明白，我這就派人過來……不！我親自帶隊過來……我馬上向局長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