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女置身於藥田中,穿着天青色長裙,袖子挽起,露出皓白的手腕。她右手拿着一把小鋤頭,神情專注的挖着一株草藥。她的五官清冷絕豔,膚如凝脂,如墨的髮絲只用一根青色絲帶隨意束着,氣質空靈。
挖出一株草藥,雲黎紅脣輕揚,心情似乎不錯。她身後的素玉見了,立即上前,將手中的竹籃遞過去,“小姐……”
雲黎淡淡的“嗯”了一聲,隨手將草藥放進竹籃裏,又揮了下手中的小鋤頭。
見自家小姐還要挖草藥,素玉乾淨的小臉一皺,有些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便說吧!”
輕靈的聲音落下,素玉哇的一聲,喫驚的看着眼前那道青衣背影,“小姐,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說?”
每次都這樣,她還沒開口,小姐就知道她有話要說,小姐能讀到她的心思不成?
素玉心裏嘀咕着,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就響徹在空幽谷中。
“求雲神醫出手相救!”
聽到這聲音,主僕二人毫不喫驚。
雲黎繼續挖着草藥,而素玉站在她身後,看了一眼谷外的方向道:“小姐,真的不救嗎?”
谷外那人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喊了幾次求醫,小姐都置若罔聞。她幾次想問小姐是否要救人,又怕惹惱小姐,不敢開口。
聽了素玉的話,雲黎沒有回答。挖出草藥後,她緩緩起身看着被烏雲遮蔽的天空,語氣輕淡的說:“要下雨了,回屋吧!”
“啊?”素玉愣了愣,只覺眼前一花,她家小姐已經大步走開了,而自己手中的竹籃裏多了株草藥和一把小鋤頭。
“小……”素玉話沒出口,天空轟隆一聲,驚得她身子一顫,原本想說的話嚥了回去,轉而看着那黑壓壓的天空低喃一聲,“小姐果然沒說錯。”
說完,人急忙朝遠處的竹屋小跑過去。
……
空幽谷外,一身黑衣的莊越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冷峻的目光注視着前方。
然,他的前方是一片薄霧,看不清薄霧後的景象,只是在他的右側有一塊青石碑,上面刻着空幽谷幾個大字。
“求雲神醫出手相救!”莊越又喊了一聲,聲音洪亮,傳遍整個空幽谷。
谷口依然沒有動靜,莊越頓時眉頭緊皺,抱着的雙拳緊了緊。這時,一道虛弱的咳嗽聲響起。
“咳咳……”
聞聲,莊越立即起身,幾個大步朝身後的人走去,“少主,你的身子……”莊越面上浮起一絲急色,但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無礙。”男子的聲音淡漠,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似是無悲無喜。
只見他坐在輪椅上,雙目用條白色的綢帶綁着,一身雪白的袍服隨着清涼的風微微飄拂,給人一塵不染的謫仙之感。
“咳咳……”楚瑾咳了起來,如玉的容顏有幾分蒼白之色。
莊越看着自家少主面露擔憂,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幹站在一旁着急。
楚瑾咳了一會,才淡漠道:“既然雲神醫不在,便下山吧!”
說着,他修長而蒼白的手指轉動着輪椅就要走。
莊越瞧了,一個大步跨到自家少主面前攔着,單膝跪下道:“少主,既然來了,何不多等等,興許雲神醫只是出谷了,很快就會回來。”
楚瑾沒有出聲,急的莊越眉頭越皺越深。
“轟隆……”一陣雷鳴聲落下,清涼的風漸漸拂起,夾着些許雨絲。
莊越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而後道:“少主,下雨了,不如我們先……”
“砰……”話沒說完,人倒在了地上。
“莊越。”楚瑾喚了一聲,心生警惕。知道莊越只是暈過去,便不擔心他會有危險。只是對方弄暈莊越,不知想做什麼。
楚瑾想着,警惕着周圍的情況。他雖看不見,感知力卻比別人強很多。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微微擡頭,面朝來人的方向,“你是何人?”
“呵……”迴應他的是空靈動聽的笑聲。
很快,就見那空幽谷谷口的白霧後走出一位身姿妙曼的少女,她撐着一把油紙傘,墨發和青衣隨風輕揚。
“在我的地盤,還問我是誰?嗯?”雲黎腳步頓在楚瑾前面幾步之外,脣角掛着淺淺的笑意。
聽了那漫不經心的話語,楚瑾心下詫異,便也猜到了來人是誰。
“你就是雲神醫?”話雖這麼問,但語氣肯定。
“嗯。”雲黎隨意應道,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人。男人雖然身子有疾,卻不妨礙那身出塵的氣質。
只是,這般飄渺如仙的人被細雨淋着,怪讓人憐惜的。
瞧着楚瑾,雲黎脣角彎了彎,往前走了幾步,替他遮住細雨。
嗯,她只是見不得美人受苦,沒別的意思。嘖嘖,她可真心善!
頭頂的細雨被遮住,鼻尖還纏繞着淡淡的藥香。楚瑾身子一僵,握着輪椅扶手的指尖動了動,忍住想要把人拍走的衝動。
他向來不喜別的女子近身!
雲黎大概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爲看的入眼的凡人遮雨,竟然被嫌棄了。
“想不到名揚天下的雲神醫竟是位女子。”楚瑾淡漠說道。
誰能想到天下傳的神乎其神的神醫是個女子,世人都傳這位雲神醫是個脾氣古怪的小老頭,因爲誰都沒見過其樣貌,向其求診過的人也聽不出她的聲音是男是女,只知道一個姓字。
另外,這位雲神醫救人全看心情,可要你萬兩診金,也可分文不取,前一刻會把你從鬼門關救出來,下一刻又會讓你生不如死。
可以說,這位雲神醫讓天下人又愛又恨。
“呵……你還是第一個來絳雲山求醫且知道我是女子的人。”雲黎淺笑道。
若是他不瞎,估計還會是第一個見到她樣貌的求醫的人。可惜了,這人生的一副好樣貌,偏偏是個瞎的。
當然,若是她高興,也能給他治好,包括那雙廢了的雙腿。
雲黎想着,目光淡淡的落在他的雙腿上。而楚瑾感知到對方看着自己,微微揚頭,似是隔着白綢看她,語氣平淡道:“那請問雲神醫如何才能出手醫治我這身疾?”
聞言,雲黎脣角含笑,“你怎麼不問我能否醫治你這身疾?”
她一手撐着傘,低眉望着他雙目上纏着的白綢,二人一站一坐,在綿綿細雨中好似對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