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黎轉身看着君羽的背影,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公主看上去臉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適?”
幽幽的話音落下,杜力愣了愣,反應過來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立即道:“不錯,公主自幼體弱多病,宮中御醫都沒轍。”
杜力嘆了口氣,公主雖爲金枝玉葉,卻因身體抱恙,常年待在春華宮休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也就蔚家小姐偶爾會來陪陪她。
不過,也正因爲公主身子不好,當年才逃過了一劫。那時皇位之爭,還身爲太子的陛下殺了其他皇子公主,唯獨沒殺羽公主。
沒有再問,雲黎轉身出宮!杜力將她送到宮門口,便折身回去。
雲黎出了宮門,便見遠處立着一人,他身姿欣長,白衣出塵,容顏無雙。
走至他面前,雲黎眨了眨眼,“你怎麼會在這?”
“等你!”他嗓音溫柔,牽起她的手,“阿黎,我送你回去!”
莊越牽着馬車站在一旁,雲黎看了一眼,微微點頭,“好!”
他扶她上了馬車,而後自己也鑽進車裏。莊越坐在外面,一揚馬鞭,趕車走了。
馬車一走,宮門後就走出來一人,那人看了看遠走的馬車,隨即轉身離開。
……
曲寧池,君陌負手立在岸邊,神色冷峻。
一池的睡蓮隨風搖曳,那飄在水面上的魚漂微微晃動。
傅涿大步走來,至君陌身後,恭敬抱拳,“皇上,雲姑娘已經出宮了!”
“嗯,她一人?”
“還有楚家少主!”
聲落,君陌皺了皺眉。
她拒絕他,難道就因爲楚瑾?他堂堂一國之君,還比不上楚瑾?
哪怕他威脅她,若是不進宮,便以誅妖的名義殺了她,她也無所畏懼。
就因爲一個小小的楚家少主麼?
想着,君陌頓時有些惱怒!他許她榮華富貴,護她周全,即便她是妖,他也不在乎,她卻半點不爲所動。
……
馬車行駛在街上,雲黎坐在楚瑾身旁,他一隻手放在她腰上,護着她,不讓她撞到車廂。
“阿黎,君陌爲何叫你進宮?”楚瑾皺着眉頭,有些不高興。
雲黎看着臉色不好的某個傢伙,輕笑一聲,“你直接喚他名諱,不怕被砍頭?”
“怕他做什麼?這傢伙,連本少主的媳婦都打主意,本少主豈能怕他?”他哼了一聲,手上的力道加重。
雲黎被他一勒,有些難受,瞪了他一眼,“你喫醋便喫醋,拿我出什麼氣?”
楚瑾力道一點都不松,緊緊的環着她,語氣冷硬,“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他眸底沉沉的,容顏一片霜色。
雲黎無奈一笑,“他可是帝王,若當真想讓我進宮,你如何能夠與他抗衡?”
話落,楚瑾眉頭緊皺,音量不自覺的拔高,“你說他要讓你進宮?”
這一瞬間,他臉色陰沉沉的,滿身殺氣。
在外趕車的莊越,都能感覺到車內溢出的殺氣。
皇上要雲姑娘進宮?那豈不是要與少主搶人?
莊越倒吸一口氣,有些頭疼,一邊是蔚家,一邊是皇帝,這楚府要怎麼辦?
雲黎看着楚瑾,他眼底一片陰霾。
她擡手抹平他眉心的褶皺,“我已經拒絕了,只是不知他會不會就此罷手。”
娶她?不是開玩笑吧?
雲黎愣愣的看着他,“你該不會當真的吧?”
“嗯!”楚瑾點頭。
只要娶了阿黎,他就不信,君陌還能搶有夫之婦,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雲黎秀眉輕蹙,“你知道娶我意味着什麼嗎?”
“我知道,你說過!”他看着她,神色堅定。
阿黎說過,她是妖。娶她,會生出很多劫難。
他既然敢娶,又何懼那些劫難,何況他喜歡阿黎,既然喜歡,定要給她一個名分。不能讓阿黎與他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受人非議。
……
雲黎心中又酸又喜又感動,不知該如何與他說。
即便他不懼任何劫難與她在一起,她也活不了多久。魂魄受損,她的神魂會越來越虛弱,最後消散。
魂魄消散,她也就死了,還連個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若是他知道這些,還會義無反顧的堅持娶她嗎?
“楚瑾!”雲黎輕聲喚道,認真的看着他,“我活不了多久!”
輕飄飄的幾個字落在耳裏,卻猶如萬斤之重,壓在他的心臟上,讓他喘不過氣。
“阿黎,你說什麼?”他聲音顫抖,雙手握住她的雙肩。
“我說,我活不了多久!”她再次重複。
他的雙手在顫抖,眸光瞬間黯然,帶着掙扎的痛苦,“阿黎,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阿黎怎麼可能會死?她好端端的在他面前,絕不會死的,阿黎一定是騙他的。
須臾間,車廂內的空氣好似都冷了下來,又十分壓抑。
在外面趕車的莊越也聽到了雲黎那話,驚得忘了趕車,以至於馬兒差點衝撞到街邊的小攤。
“籲……”莊越嚇的急忙勒住繮繩,馬兒嘶叫一聲,停下來,原地不安的踏着。
馬車劇烈晃了一下,楚瑾急忙把雲黎按到懷裏,他自己卻撞到了車廂。
砰的一聲,他的腦袋撞到車廂,而云黎額頭也撞在他胸口上。
顧不得額頭上的疼,雲黎從他懷中擡頭,着急的問,“你撞到了哪裏?有沒有受傷?我看看!”
她擡起一隻手,想要伸到他腦後檢查看看,卻被他握住。
“阿黎!”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掌心中一股微涼之感,她的手始終冰冰涼涼的。
氣氛瞬間凝固,車內一片寂靜。
沒聽到車內的動靜,莊越有些着急,也不敢貿然掀開簾子去看,只好問,“少主,雲姑娘,你們沒事吧?”
“無事,繼續趕車!”
楚瑾冷冷的聲音從車內傳出,莊越莫名覺着脊背發寒,也不敢多言,立即把馬車趕走。
對上他堅定的目光,雲黎無奈嘆了口氣,“我說的是真的,還記得我讓你找玄靈芝芽的事嗎?”
“嗯!”楚瑾點頭。
雲黎便將找玄靈芝芽的原因告訴他。
到了雲府,楚瑾連馬車都沒下,便讓莊越趕車走了。
雲黎駐足在門口,看着遠走的馬車,想到他方纔冷冽的臉色,無奈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