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此刻輕聲開口：“到了。”
葉北笙一愣。
這裏是一座寺廟。
霍時庭微微別開眼，耳根有些發紅：“我也是聽說的，這裏的後山有一處蓮花池，很多家中有親屬去世的人，會來這一請願，請一朵紙蓮花放進河水中，讓蓮花帶着親屬的靈魂隨水漂流，到達彼岸。”
葉北笙心下震驚，這……真的是霍時庭？
他曾經說過，他向來不相信命運的安排。
若他信了，那麼他現在就是任人宰割的私生子。
他也不信鬼神，當初他在小樓那樣無助的時候，也沒有神靈來救贖他，他相信的只有自己。
現在，他卻因爲今天是自己媽媽的忌日，他破例帶她來了這裏，說出了這一番，他從前不屑的話？
霍時庭早就派人將後山的一切都安排妥當。
葉北笙在河邊點燃蓮花燈，放入水中，看着燈緩緩流走。
“我聽說，蓮花燈也能許願，你不放一盞麼？”葉北笙問。
霍時庭雙臂抱在胸前，靠在一旁的樹幹上，聽聞這句話，淺淺的睜開眼睛。
他許願？他許什麼願？
他的存在原先是爲了另一個自己，可現在那個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他的世界不再需要這個霍時庭。
霍時庭知道，他的存在早就沒有意義了，既然存在沒有意義，那麼便沒有理由留下，他連自己都‘留不下’了，還許什麼願？
所以他別開眼：“沒必要。”
他如今存在的所有理由，都是因爲——他還要盡他所能，護住這個女人。
他能存在多久算多久，總之，他在一天，就護她一天。
……
回到水月雲山，葉北笙回房去休息了。
這一幕正好被林瀧看到。
林瀧很是驚悚：“九爺！你，你怎麼和太太分房睡了？你們……吵架了？”
霍時庭眉心一擰。
這女人在他出現的第一天，確實是睡在竹室，可第二天便搬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難道分房睡不是正常的？
萬萬沒想到林瀧倒抽一口氣，“九爺，我說了，做狗太久了就做不回人了，你看看，結婚多久了，太太還是把你當成狗！”
霍時庭從這句話中，得到一個消息。
他擰眉，有些不敢置信。
“我……和她，平日裏一起休息？”
林瀧一臉理所當然：“不然呢？”
一起休息……
可是，另一個自己分明對她不好，爲什麼會一起休息？裝模作樣，裝到這個份上，連林瀧都騙了過去？
若平時都是在一起休息，那麼葉北笙爲什麼要在他存在的第二天，就搬去她原本的房間。
是她發現了什麼？還是林瀧被曾經的自己騙過了？
霍時庭擰眉，決定去找林縝問個清楚。
誰知道林瀧忽然抓住他的袖子：“九爺，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霍時庭疑惑：“什麼？”
林瀧很是一言難盡，掰開手指頭數數，然後十分驚恐。
“九爺，你已經十天沒有扣我的工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