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我必須要她求着我,主動找我交代問題纔行,那時候她的話纔可信。
有人把午飯送進來的時候,我剛好把工作總結寫完。弄了一手的鋼筆水,我先去洗了個手,然後把午飯吃了。
今天的午飯是饅頭,白菜燉幹豆腐,裏面有幾片五花肉。
今天給安唸的午飯可降級了,窩窩頭和鹹菜。
窩窩頭這東西又乾又硬,咬在嘴裏不是個味兒,要不是餓極了還真的是難以下嚥。我寧可喫白薯面餑餑,也不願意喫這玉米麪的窩窩頭。
但是一個罪犯還想喫什麼呢?能給窩窩頭喫,那就是最大的恩典了。
我端着東西進去,把窩窩頭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拿起那一疊信紙看看,她沒寫一個字。
安念說:“你要是對我用刑,別想我給你寫半個字。要是你不用刑,我可以交代。”
我說:“我和你商量個事兒,是先喫飯後用刑,還是先用刑,完事兒再安安穩穩喫個飯?”
“有區別嗎?”
我說:“有,區別大了。先喫飯,後用刑,你心裏會老惦記着用刑,這飯就喫不踏實了。要是先用刑後喫飯,會好很多。我建議你先用刑。”
我這時候走到了十字架前面,手裏拿着那個鐵鉤子說:“過來,我們換個花樣。”
安念坐在桌子前,手裏抓着窩窩頭不動。
我說:“要麼就先喫飯,喫完飯再用刑。隨便你吧,我無所謂。”
我回來坐在了她的對面,我說:“咱們說說家常話,我要是你這樣,我真不活了。自殺很方便,死了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喫得不好,住得不好,晚上睡覺很冷吧,白天還要上刑,是吧?當初德叔和你我只要留一個,你留下來了,你可能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面吧?”
安念這時候手一用力,把窩窩頭捏碎了,都落在了桌子上。
我說:“吃了,別浪費了。在這裏能喫頓飯就很不容易了,你現在不喫,到你想喫的時候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安念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看着我說:“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們香港人有特權?覺得自己不是中國人就可以爲所欲爲嗎?我一直不太懂這裏面的邏輯,你能和我說說嗎?”
“你這個態度,我不會對你說任何事情的,我要求換個人審問我,換個人我什麼都會招。”
“您別誤會,大家沒指望您說什麼。例行公事嘛,對吧?反正東西也找不回來了,已經被你們送去英國或者交給老美領事館了吧。你說不說都沒關係,我從這裏出去,該幹嘛還幹嘛,對吧!”我看着她笑呵呵說。“喫完了嗎?走吧,上完刑之後,中午就完事了,下次就是晚上了。”
我一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往後墜。我就像是拽口袋一樣把她拽到了十字架下面,我看着她說:“自己站好了,別逼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