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息不語,她只是轉動着手中的佛珠,若有若無的經文聲從她的口中傳出來,她的聲音雖然小,但穿透力極強,方圓數公里,都籠罩在這梵歌聲中。
靜息的修爲是極強的,她的大乘佛法上的造詣也極深,所以這一場法會,是將方圓數公里的亡魂都盡數超度了。
她是以此,消彌自身的罪孽。
“爲什麼非要這樣?”劉蓮心擡起頭。
“因爲,人都有慾望。”靜息微微一笑,她緩緩地轉過身:“我有一個恢宏無比的計劃,這個計劃,是傳承數十代,數千年,纔到我手上的。”
“我師父,師祖,歷經無數年,也沒能達成,在我這裏,卻要實現了,所以我覺得,作爲我的徒弟,你應該慶幸,這個因果,沒有加持到你身上,否則,我今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未來你要做的事情。”
“我不會,因爲我的師父是靜息,曾經的靜息教過我仁義道德,傳我大乘佛法,對我說,生爲佛家弟子,當心懷慈善,超度衆生,渡萬物成佛,而不是爲了自己一己私念去濫殺無辜。”
“呵呵,你不懂,不過沒關係,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的。”靜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轉着手中的佛珠。
“殺一人,需要渡千人方能消除你的罪孽,你的殺生速度,已經遠超你超度的功德。”劉蓮心盯着她:“即使是你念一萬遍往生心經,也抵消不了你的罪。”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抵消我的罪,我之所以這樣,只是讓我自己心理上沒有負罪感。”靜息回頭,微微一笑。
只是她的這絲笑意中,包含着三分媚意,七分詭異。
“師父……你入魔了。”劉蓮心的眼淚奪眶而出:“你的本心已經不在,如果在這樣下去,你就會真的回不了頭的。”
“我……入魔了嗎?”靜息的意識中閃過一絲恍然,但隨即,無盡的慾望又將她這絲恍然給壓了下去。
“世人皆魔,只是深埋在心中罷了。”靜息擡起頭,臉上詭異的笑意再度涌起:“能讓我達成願望,即使是入魔,又能如何?此去川蜀雲空之境,我願望便能達成,即使是魔,又能奈我何?”
突然,她手中的佛珠啪的一聲斷裂,數十枚珠子彈落在地上。
而這些珠子呈扇形撒開,將她圍在其中,這些珠子,赫然形成了一個魔字。
“師父,這串佛珠,是陪伴你近四十年的東西,已經與你的氣運息息相關,佛珠斷開,這代表着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劉蓮心吃了一驚,她苦苦哀求道:“我求你了,放手吧。”
“無非就是一串佛珠罷了。”靜息的兩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上一次沒有成功,這一次雲空之境之行,我勢必一定要成功。”
劉蓮心還想說什麼,但是她的身體一緊,卻已經被靜息禁錮了:“我的好徒兒,你千萬別給我惹什麼亂子,關鍵的時候,你的這具青蓮玉骨,可是能幫我很多忙的。”
第二天,陳宇和寧若雪趕到了這裏。
蘇顏帶着人接管了這個地方,既然蘇顏到場,而且把陳宇叫來,這件事情很顯然已經不是一般的案件能比的了。
十八具焦屍被擡了出來,然後一字排開。
法醫已經初步檢查過,蘇顏道:“陳先生,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陳宇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出來了,而且又順帶着把我帶上,這件事情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而且我覺得,我又有任務了。”
“陳先生果然聰明,和你說話不費勁。”蘇顏笑道:“這幾人的死,應該是修法者出手。”
“他們身上,有佛家至剛之息,而且魂魄被佛家咒法摧毀,但摧毀的同時,殺人者又誦出心經,佈下輪迴法會,周邊方圓十里,所有亡魂得以超度。”陳宇道:“所以綜上所述,並不難猜出來這對方是什麼人。”
“看來陳先生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但我不明白的是,對方殺人滅魂,然後在以法化度其他的亡魂,這又是什麼意思?”蘇顏道。
“對方心中在糾結。”陳宇微微一笑道:“殺一人,度一人,企圖彌補自己的罪,但她心裏卻清清楚楚,這麼做只會讓她的罪孽更加深重。”
蘇顏微微的點點頭:“這人是誰,陳先生應該心裏有數吧?”
“當然,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靜息居士,那位五臺山的佛修。”陳宇道:“除了她,沒有人能以一己之力,瞬間就能佈下一個輪迴法陣超度亡魂。”
“陳先生,既然你已經清楚對方是誰,那我也就不多說了。”蘇顏嘆了一口氣道:“靜息居士所圖什麼事情,你是知道的。”
“知道,鬼族。”陳宇嘆了一口氣道:“妄圖光復鬼族,爲她所用,然後普天之下,她便一無所懼。”
“是啊,而這一次她奪了雲空之境的地圖,就是爲了這件事情而去。”蘇顏說。
“雲空之境?裏面不是關於長生的祕密嗎?”陳宇吃了一驚。
“並不是。”蘇顏搖頭:“陳先生是知道的,這世界上,哪裏會有長生?”
“當然沒有,所以川蜀之地中的雲空之境,其實就是一個騙局,一個來自鬼族亡國後靈魂不死的怨念,他們妄圖光復鬼族,所以鬼族十大祭司在死之前佈下這個騙局。”
“什麼騙局?”陳宇擡起頭不解的問道。
“一個關於長生的騙局,同時也是光復鬼族之後可爲其用的騙局,一來是騙普通人到十大禁地探險,二來是騙修法者想盡一切辦法復活他們,然後……在將其吞噬。”蘇顏嘆了一口氣道:“不止是靜息居士,她五臺山雲境一脈傳承數千年,每一任的居士都以此爲己任。”
“那她們的佛法,都修到狗身上了?”陳宇冷笑一聲:“這麼明顯的一個騙局,他們就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