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櫃和杜隆對視了一眼。
吹呵呼吸,吐故納新……是小學堂的內容。連小齊就已經過了這一關了。
兩代人，四個五級武者的孩子竟被卡在這一步上。怪不得雲雷小小年紀便死氣沉沉。
一聲嘆息。好在，他來了玄門。
雲爹離開,玄門又多了一名正式弟子。大家重新排行。
大師兄還是趙金櫃，然後是杜隆,然後雲雷,最後小齊。
訂好新的排行沒幾天,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仙宮又來了一個來投奔的人。這一次來的是個女子。
她比段璃璃的年紀還大，已經二十四歲,快二十五了。她叫朝玉樹,是古川口朝家的女兒。
她一開口,段璃璃就決定收她了。
“不努力的話，就要嫁人。”她說,“我因此比兄弟姐妹們努力數倍,卻還逃脫不了嫁人的命運。因爲我資質不好。”
其實也不算很不好,比杜隆強多了，她都已經二級了。
“家裏給我的期限是二十五歲還不能到三級,就要把我嫁出去。”
“我大概就會變成一個，人生無望，只能靠生孩子翻盤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我見過好幾個。”
“我母親，我一個嬸嬸,還有一個已經嫁出去的姐姐。她們沒有別的指望，就希望能生出資質更優秀的孩子。可當生出來的孩子達不到她們期望的時候,她們就鬱郁，又常把這鬱氣發泄到孩子身上。”
“我,不想成爲這樣的女人。”
段璃璃問：“那你想成爲什麼樣的人呢？”朝玉樹：“我想自由自在，至少，不必被一個男人困住。遊歷山河大川，想走就走。做自己想做的事，經商也好，從業也好，不必一年到頭都挺着肚子，生完一個又生一個。”
“但我母親說我不配。”她說，“因爲這樣的生活，女武者至少是四級以上才能做到。她說，二級的我，不配。”
段璃璃說：“那就讓她知道她錯了。讓她知道，她的女兒能過上她過不上的日子。”
她伸手在朝玉樹眉間虛虛一點。
本是個渲染氣氛的動作，現在不知道怎麼地，竟有了儀式感。
朝玉樹閉上眼睛感受這奇妙的感覺。
很久，她睜開眼，抱拳，深深彎下腰去：“弟子朝玉樹，拜見門主大人。”
敘起年歲，因爲都是馬上要到二十五的人，所以要看一下生日大小。
趙金櫃搶先問朝玉樹，朝玉樹說了。趙金櫃作驚喜狀，說：“真巧，我比你大五天。”
就，挺可疑的。段璃璃斜眼乜他。
趙金櫃泰然自若，保住了大師兄的頭銜。
現在，大師兄依然是趙金櫃，其下：朝玉樹，杜隆，雲雷，小齊。
玄門成了廢材集合地。
但段璃璃被朝玉樹的娘給氣到了。她也賭一口氣，乾脆給每個弟子都打造了一張元綠石牀。
人每天至少要在牀上躺八個小時，別浪費了這時間。
她已經開闢了藥田，把大部分需要的藥材都已經種植上了。
還缺的兩三種草藥，系統的圖鑑裏沒有，說明她在大蒼山裏沒有遇到過，已經叫胡祥去重金收購活的植株。只要有一株，她就能鼓搗出來。
她選的方子可不是書鋪裏買的大路貨，是以前拍賣會上掃描來的。那方子裏都是珍稀藥材。
藉着肚子裏這個孩子，她一個普通人也體會了被天地元氣滋養的感覺。既然這個孩子也需要天地元氣，段璃璃就卸載了自己的【鋼甲】，給自己也掛上了一副【元綠石甲】。
果然效果翻番。
投胎做她的寶寶真多幸福啊。
雨季過去了，天開始放晴了。
胡祥送來了求購來的草藥植株，段璃璃的藥草全湊齊了。就等着它們慢慢生長了——這些藥草比糧食長得慢得多，有的要十天甚至十五天才能收穫。
天氣很好的日子裏，段璃璃把趙金櫃和雲雷叫到跟前，跟趙金櫃說：“你帶小雷去趟平陽城。”
“？”趙金櫃倏地轉頭去看雲雷，“！！！”
雲雷還茫然呢。
趙金櫃：“你確定？”
段璃璃翻白眼：“我出過錯嗎？”
雖然能感覺到雲雷身上的鬥氣肯定比剛來的時候強了，但是趙金櫃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到了那個級別了。
但是上次杜隆就是這樣，段璃璃說“你去平陽城”，他就過了二級了。
段璃璃能精準地看出別人的鬥氣水平！
趙金櫃往前湊：“門主，門主大人！您看看我。我怎麼樣？”
段璃璃把他老臉推遠：“你還不行，等你行了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崇波縣城雲家。
離家出走半個多月的廢材小少爺雲雷忽然回來了。
正巧這天是他母親的休沐日，她也在家。
雲雷什麼也沒說，從懷裏掏出一枚小小印章遞了過去——一級武者的印章。
他母親握着印章直接落淚了。
雲爹眼眶也紅了：“好，回玄門去，繼續好好修煉。”
雲雷卻道：“有個事要託給爹和娘。”
雲爹說：“你說。”
雲雷道：“我們門主請爹個娘幫個忙，給各家帶個話，凡各家子弟如我這樣資質不佳的，我們玄門收。”
雲雷的母親當場答應了：“沒問題。”
她又笑贊：“這個段門主……”
段璃璃不知道，她其實早見過雲雷的母親了，她在平陽城任公職。段璃璃硬剛米糧行會的人的時候，她就在現場，當時就暗暗爲她豎了大拇指。
喜歡這樣的姑娘。
雲雷和杜隆其實都很幸運，都有開明的、爲他們着想的父母。
朝玉樹沒這麼幸運。
段璃璃問她：“你來咱們這裏，跟家裏交待過嗎？”
因爲有云雷傻小子離家出走的先例在那兒呢。朝玉樹這個家庭矛盾明顯更激烈，她搞不好是逃婚也有可能。
朝玉樹還真差不多是逃婚。她家已經基本給她確定好親事了，就差訂婚這一步了，她跑了。
段璃璃扶額，說：“給家裏去個口信或者寫封信吧。”
朝玉樹寫了。
過了些天，古川口朝家回信了。
她母親寫來的信，要她要麼立刻回去訂婚，要麼斷絕關係，以後再別想沾朝家一點，自生自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