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廚房給自己煮一杯濃咖啡。
“哥，早上好。”
“早上好。”
聽到這聲回話，牧沉沉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牧天闊恍然不覺，正將杯子推向咖啡機，看着咖啡滴漏進杯子裏。
“什麼怎麼了？”
牧沉沉拖着拖鞋走近好奇地瞅他，“無精打采，這不像你的作風啊哥，昨晚熬夜了?”
牧天闊伸向咖啡杯的手一頓。
“你不是要早點去給陸爺爺拜年？還不去？”
牧沉沉倒沒有察覺牧天闊特意在轉移話題，她打了個呵欠，“這麼早，估計謹之哥哥都還沒起牀。”
同時，想到了昨晚的事，牧沉沉試探性地問牧天闊：“哥，我們公司去年的盈利還可以吧？”牧天闊笑了一下，一邊將料理臺收拾了一邊說：“突然這麼問，是覺得紅包給少了？”
牧沉沉嘆氣，這就是隱瞞家人的不好之處。
自己公司虧損了，想直說都沒辦法。
“哥，你目前手頭緊嗎？你現在的資金，週轉得過來嗎？”
牧天闊喝了口咖啡，慢條斯理地擡頭看向正試探問問題的牧沉沉。
“不要做無用的擔心。”
“什麼？”
“無論我們家的資產如何，生意情況如何，都不會影響到你和謹之之間的感情，”牧天闊想了一下，還說：“陸爺爺也不是那種只看中門當戶對的人，謹之和你從前一起長大，就更加不可能會因爲我們兩家實力懸殊而對你有意見，所以，你放心地去好了。”
“唉，我真不是擔心這個。”
牧沉沉見問不出什麼，只好放棄地上樓去了。
可是，一邊上樓的時候，剛纔的這些話反而慢慢地進入到了牧沉沉的思考範圍裏。
上一世，她因爲不喜歡陸謹之，一心只在黎慎後面追着跑，所以從來沒有想過兩家實力懸殊的問題。
這一世，她成功地完成和陸謹之的訂婚，兩人的感情也在水到渠成地發展。
剛纔哥哥的這番話，反而讓她頭一次思考起兩家的關係來。
黎慎的電話又打來了。
牧沉沉接了，“新年快樂，沉沉，這是今年的第一份祝福，祝你心想事成，萬事勝意……”牧沉沉沉着臉，“黎慎，你似乎很閒？”
黎慎的聲音始終溫柔且深情，“不是我很閒，是我對你永遠有空。”
牧沉沉嗤笑一聲，“搞錯了吧，是我對你有利可圖，所以你才見縫就鑽。”
黎慎那邊沉默了一秒。
“那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爲什麼特意投資你。”
牧沉沉笑了，“比起你爲什麼投資我，我更好奇你的這一千萬是哪裏來的。”
“黎慎，我過去可真的小看了你，我本以爲你只是利用我一個人，沒想到你是無孔不入，除了我和那幾個曝光你的女生外，應該還有不少女人受你矇騙吧？”
“到了這個關頭，你居然還能東山再起，還能給我那小破公司投資一千萬，我不得不說，你有這個本事，何必靠女人？”
牧沉沉的語氣極具挖苦，這種爲了利益可以把自己整個人都出賣的人，爲了錢不折手段去利用別人的人，她真的看不起。
黎慎領略了牧沉沉語氣裏的諷刺，他似乎輕聲笑了笑，隨後在電話那頭點了根菸，牧沉沉清晰地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竟沒有掛電話，而是等着黎慎接下來的話。
她想看看，他還有什麼臉能繼續說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黎慎的聲音格外坦誠：
“你說的沒錯，我也並不否認我的手段不太高明。”
牧沉沉緊緊地捏緊了拳頭，他居然如此厚顏無恥，居然輕飄飄地將這件事就這樣直說了出來。
感受到牧沉沉的怒意，黎慎還是笑了。
“你也別隻顧着生氣，我這樣說，不是說過去的你很蠢，相反，我是感到遺憾，有的時候人太聰明瞭，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如果你和我能夠順利地發展下去。”
“等我成功的那一天，你也能得償所願，兩全其美，多好。”
“你簡直厚顏無恥！”
“你到了現在，竟然毫無懺悔之心！”
牧沉沉氣急了，渾身血液極速上涌，上一世家破人亡的下場彷彿又在她眼前放映了一遍。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惡毒地詛咒，“你這種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黎慎卻在電話那邊笑了，“你還是這麼可愛，連罵人的話都這麼有禮貌。如果這樣能讓你解氣，你就多說一點。”
黎慎話鋒一轉，“不過，我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說什麼？”牧沉沉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
城牆也沒有黎慎這種人臉皮厚。
黎慎的語氣忽然殘忍起來，“你捫心自問，事情的發生，是我一個人的問題？過去三年，我的欺騙了你的感情，也騙了你的錢，但享受這一切的人，不還是你自己？”
“你說沒有人真的關心你，我就關心了你三年，我對你噓寒問暖，對你無微不至，雖然這一切的確是假的，但樂在其中的人是你，分辨不清真假的人也是你。”
“三年前你討厭陸謹之是真的，今天你喜歡陸謹之也是真的，嚴格意義上來說，該譴責變心的人，應該是我纔對。”
牧沉沉好半天說不出話來，若論詭辯，沒有人比黎慎更厲害了。
“既然你不思反省，那我跟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一千萬我已經讓人退還到你的賬上，你的渣男形象我也已經在網上揭穿，我跟你之間已沒有任何關係。”
牧沉沉不想再跟這種人有任何牽扯，這種吸血鬼一樣的人，你不能指望他有任何良心可言。
黎慎卻在她掛斷電話之前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別生氣，沉沉，我這麼做，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遇見你之前，我的確是個混蛋，但遇見你之後，我想變得更好一點。”
“除了利用你，我也不是沒有投入過我真正的感情……”
牧沉沉聽到這一句，內心的無語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牧沉沉不再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並且將黎慎的新號碼也拉入黑名單。
黎慎重新撥過去，在聽到了對方無法接通的迴音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黎慎收起手機，車裏的其他兩個下屬懵了。
“黎少，您何必如此激怒她？”
“是啊，這樣一來，對我們的計劃不就毫無用處了嗎？”
“你們不要小看憤怒的力量，它可以做的事太多，既可以衝昏人的頭腦，也可以讓人做一些錯誤的判斷。”
黎慎邊說，邊擡頭看向那處熟悉的臥室，“走吧，消息也該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