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牧沉沉陸謹之 >第240章 他的藥
    明明沉沉跟他解釋,並跟他表白,說了很多真心話,但他還是殘忍地將她關在了門外。

    並且,她就住在陸家,他卻連着幾天避而不見,直到她回家。

    後來,沉沉知道了他的病,堅持不離開他,希望找到他的根源,他再次發病,用很冷漠的態度對她,還將她關在門外。

    她卻救了他,給他藥,扶他去浴室,還和他和衣睡了一夜。

    後來兩人在唐宛雪的工作室外美術館約會,沉沉還告訴了他,他所不知道的往事,她曾經去找過他。

    他當時幾乎是支撐心臟的一陣陣疼痛,陪她回去,他從牧天闊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在獨自開車回去的路上,他看見後視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

    那是他避開了她的又一次發病。

    那次,他緩了整整一夜,才恢復過來。

    每一次,都比前一次要更加劇烈。

    醫生反覆地告訴他,不要去感受。

    當發生症狀時,要及時抽離自己的情緒,可是他辦不到。

    他很想回應她,很想告訴她,他多麼愛她,多麼高興,她願意陪他去美國。

    他很想告訴她,二叔回國了,他憎恨那個人,恨不得要他的命。

    可是他不能,因爲那是爺爺的兒子,如果他那樣做了,爺爺會傷心。

    他只能選擇逃避。

    陸謹之的心漸漸地冰冷起來,如同他此刻的手一樣。

    他徹底平復下來了,隨後,他轉過頭,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直視牧沉沉的眼睛。

    “鬆開。”

    他命令她。

    牧沉沉照辦了,她聳聳肩,鬆開了手,陸謹之的手抽了回去。

    陸謹之緊抿雙脣,調轉視線。

    同時,他感覺到,牧沉沉調整座位坐了起來,不再靠着他。

    從抽屜裏抽出了一本雜誌,翻了起來。

    並且邊翻,還邊輕聲哼起了歌。

    好像她本來就不想牽着他的手一樣。

    陸謹之感覺自己的心臟塌陷了一塊,同時慌亂起來。

    沉沉爲什麼沒有像前幾次一樣過來哄他,她是不是生氣了。

    對,她肯定生氣了,因爲他忽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前一秒還還在和她說話,下一秒就恨不得遠離她。

    心裏很慌亂,但陸謹之臉上完全沒有流露出來,他用手撐着脣,剛纔手上還落下了她輕輕的吻。

    彷彿溫度還在。

    她還在翻雜誌。

    這是個多麼反常的舉動。

    陸謹之心臟瞬間劇烈地痛起來。

    他感覺自己要失去她了。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不會愛,他學不會愛。

    飛機已經飛上合適的高度,平穩地運行。

    ……

    棒球帽玩了會手機,忽然感覺空氣裏的氣氛不對,他下意識朝那對情侶看過去。

    只見剛纔還拍浪漫愛情劇電影呢,這會畫風已經突變了,少女坐得筆直,翻看着雜誌,連餘光都沒往那男人處看一眼,而那男人,看起來無比鎮定,其實眼神已經泄露了他此刻的危機。

    他在注意關於少女的一切。

    儘管疏離的人是男人,但佔據主導位置的人卻是少女。

    棒球帽用手裏的平板擋住臉,偷偷地興奮起來,還掐了眼鏡男一眼,眼鏡男皺眉擡起頭,棒球帽用眼神示意他也跟着看熱鬧。

    “是不是在分手啊?”

    棒球帽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話,呼出的熱氣就噴到眼鏡男的耳邊,他的心裏掠過一絲波瀾,隨後,目光投向了棒球帽示意的人。

    棒球帽連忙拉扯他的衣袖,低聲道:“喂,讓你看,沒讓你這麼光明正大地看啊!”

    眼鏡男看了好幾秒,眉頭先是微蹙,隨後皺得更深。

    “她好像發病了。”

    “啊?”

    棒球帽先是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他說什麼後,不由地瞪大眼仔細地看了少女一眼,這時也顧不上被人發現尷尬了,“什麼病啊?抑鬱症?”

    棒球帽知道眼鏡男是這方面的專家,只是感到稀奇,“你啥時候還能隔空診斷了?”

    完了,有讀心術啊。

    那他前幾天偷偷跑去喝酒的事,不會也被他知道了吧。

    眼鏡男嫌棄地看了棒球帽一眼。

    棒球帽默默在心裏流寬麪條淚。

    眼鏡男又觀察了一會,才說:“我是說男人。”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冷靜分析:“他的眼神出賣了他,焦慮、恐慌發作、無助、警惕、心悸,典型的PTSD症狀。”

    棒球帽感覺自己完全沒聽清,“P什麼D?”

    眼鏡男看了他一眼,棒球帽感覺自己被鄙視了,默默瞪回去。

    眼鏡男說:“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看棒球帽持續聽不懂的狀態,眼鏡男便解釋:“PTSD指的是對創傷觸發事件的持續的記憶、情緒和認知的改變,存在一種普遍的迫在眉睫的威脅感、睡眠障礙和過度警惕、持續恐懼的迴避反應。可以進行干預治療,也可以進行藥物治療,目前普遍使用的藥物是帕羅西汀和舍曲林和文拉法辛和奈法唑酮。”

    眼鏡男說完就看向棒球帽,棒球帽被看得一臉懵,平時他就跳起來了,現在只能低着嗓子說:“看我幹嘛,我又沒這些藥。”

    剛說完,棒球帽就又從眼鏡男眼神裏讀到了鄙視。

    “哦我知道了,你是問我聽明白沒,我又不是文盲,就是之前遭遇了什麼大事,現在還沒想明白唄。”

    棒球帽偷偷去瞟陸謹之的動作,“怎麼這麼帥的人還會得這種病,難治嗎?他現在在發作?也不知道帶藥沒有。”

    眼鏡男再次推了一下眼鏡,視線落到了陸謹之旁邊的牧沉沉身上,注視了大概三秒,隨後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棒球帽推他,“誒,幹嘛幹嘛,又有什麼新發現。”

    眼鏡男頭也不擡:“他會沒事的。”

    棒球帽繼續追問,然而眼鏡男不願再回答。

    看着戀人氣呼呼地賭氣不理他的樣子,眼鏡男眼裏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內心世界,有人是一片淨土,也有人是一片荒地,還有人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運氣好的話,荒土和黑洞都會有人光臨,造訪它,拯救它。

    他找到了,那個男人也找到了。

    而恰好,這個人就正坐在他們的身旁。

    ……

    與此同時,牧沉沉終於扭過臉去,驟然被她盯着,陸謹之來不及收回餘光的注視。

    四目相對之際,兩人還來不及說什麼,剛纔還平穩飛行的機身,忽然傳來一陣顛簸。